可有件事于谦却想不通。
宝船行进路线以及时间都是规划好,反贼可以提前做好安排。而太子何时经过玄津桥根本没法预测,那多火药他们怎提前准备?
除非……
除非这是个早早算定后手。只要南京有高官侥幸在宝船爆炸中幸存,他们定会迅速进入皇城,而玄津桥是必经之路。在这里提前安排下招补棋,可以确保打击到漏网之鱼。
这些袭击者布局,竟然缜密到这个地步,真是无比坚决杀意啊!
这突然变故,让玄津桥下人全都呆住。
这支队伍里只有三分之是训练有素守备衙门亲兵,他们第反应是登桥去营救主官;而其他三分之二都是拼凑而来鼓吹手、仪仗、门班、轿伞夫子与跑腿小厮。他们惊叫着四散奔逃,想要尽快远离。每个人行进方向截然不同,两尊石狮子之间三条通道登时陷入混乱。
于谦奋力挣,甩开失神士兵,直直冲到那顶摔倒在桥阶之下轿厢前。没想到他还没出手拖拽,朱瞻基自己已经挣扎着爬出来,攒眉凶目,眼神里涌现出腾腾杀气。
朱瞻基不是那种自幼长于深宫纤弱皇子,他曾随祖父讨伐北元,骨子里深藏着悍勇之气。短短个时辰不到,居然遭遇两次袭击,还是发生在大明腹心之地。这种突破极限冒犯,反而把朱瞻基脾气给逼出来。
他先踹翻个蹲在地上不停号叫旗手,然后厉声喝道:“先下水救人!”亲兵们如梦初醒,纷纷解下甲胄、抛下兵刃,扑通扑通跳下水去捞郑和。
于谦强抑心惊,很快意识到另外个问题。这招补棋固然精妙,可无法预测发动时间,因此必须得有人猫在桥下藏兵洞
旁边于谦也赶紧放开嗓门,以太子名义喝令闲杂人等各安其位。他音量可比朱瞻基高多,如洪钟大吕,鼓荡耳膜,指挥着那团不安人群逐次后退,让空间让出来。桥头——如今得称为断桥——局面,总算慢慢恢复秩序。
在秦淮水下营救很快便有成果,披猩红大氅从水中被凫水亲兵们托起来。队伍里有个医官,过去迅速检查下,发现郑和呼吸尚在,身躯也没有什明显损伤。不过他大概骤然受到冲击,双目紧闭,时还不能回应呼唤。
于谦并未因郑和得救而精神松懈,他紧张地护在朱瞻基身前,眼睛却盯着玄津断桥残骸,似乎在寻找什线索。
洪武爷入主金陵之时,元寇未靖,因此在各处城门、瓮城、内外高墙以及要路津桥挖不少藏兵洞。在这座玄津三拱石桥下,工匠们别出心裁,利用拱弓结构巧妙地做出个极为隐蔽桥洞。后来大明定鼎,藏兵洞用不着,慢慢被封堵废弃。
很显然,炸桥火药,肯定是被堆在这个桥下藏兵洞里。也幸亏是埋藏此处,水气浓郁,导致火药受潮,炸个半哑,只是震塌石桥结构。倘若完全爆发出来,只怕三保太监和周围所有人都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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