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门房里出来老头,中气十足,这嗓子把贾樟柯吓跳。
“哎您好,叫贾樟柯,有个姓赵领导叫今天过来。”
“姓赵?”老头想想,指着个方向道:“那边走!”
“谢谢。”
老贾点头致谢,按着他指,穿过道不长斜廊,在扇朱漆双开门前敲敲。
那单位就在里头,低屋飞梁,八字门厅,寒风料峭中,蕴着明清以来老巷子幽静。跟他想有些不同,远不是那种高大门脸,地上印着三个黄底大字“警戒线”衙门范儿。
老贾又捻掉根烟头,撸起袖子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顺着青砖墙溜走,道上连辆车都没有,静悄悄地点不踏实。
到门口,端详着那块白底黑字大牌子,心里直突突,活二十九年,还是头回迈进国家机关门槛。
正要往里走,忽然从门里面踱出七八个中年人来,两个人并肩在前,其中个瞅着特脸熟。
老贾连忙侧身,靠在墙上细看,还真认得,在学校里没少听这人名。
打个电话。
范冰冰官司跟预想样,台湾公司开始咬住合同上百万违约金不松口。几番扯皮之后,也知道要是继续打下去,打不赢不说,还白花诉讼费,就有庭外和解意思。
程老头那学生相当给力,跟在早市挎个篮子买菜大妈不分上下,从百万路直降,讲到二十万,最近还在努力,看看能不能再打个折。
事情还算顺利,也有老爸老妈陪着,但丫头心里最惦记还是男朋友。每次打电话,都表现出种脆弱求抱抱爱娇状态,埋怨两人在起第个新年都没能过,最后又日常性地问句,什时候能回来?
褚青也愁,也只能告诉她句特地道唐山话:知不道。
里面马上有人开门,却是刚才见过那官儿,问:“你有什事?”
老贾第二次介绍自己名字,道:“您好,叫贾樟柯……”
“哦哦!就你啊!”那人恍然,打断他话,笑道:“进来吧。”
老贾随他进屋,不敢打量,就听他道:
这人不经常单独出现,往往被放到个群体里供人观赏,有蛋疼评论家给这个群体起个统称谓,叫第五代。
跟他并排走,似当官,两人勾肩搭背,很是热络,后面干小弟不断逢迎附和,有点古时人家送贵客出门意思。
那位大师跟这当官说说笑笑,游刃有余,直到他上辆吉普车远去,贾樟柯才冒出来。
刚进门,眼前就亮,门外看着逼仄,里面却宽敞,标准深宅大院。
“喂!你找谁?”
就是,不知道意思。
……
1月13号,东四某条胡同。
贾樟柯在巷子口转悠好几圈,抽掉烟头能塞满小半个垃圾桶。
这巷子可难找,他路东拐西绕才踅摸着地方。跟那人没约具体时间,只说上午,但他发现自己来得有点早,才九点,还不知道人家上没上班,就在外面晃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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