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旭啐口,道:“那会儿就觉得他成熟,会照顾人,也有才华,现在却……”
她摇摇头,到底不愿讲出什坏话,只道:“对,节后有你戏。”
“王导给打电话。”
“初四回去。”
“那早?”
许非怔怔才反应过来,“你们说什?”
“说……”
她抿抿嘴,直低着头,“说你不用吊着,也不会赖着你,散就散,从今以后两不相干。
“你真这说?”
他十分诧异。
“没啥奇怪,你在那边呆上几年,也不……”
许非说着话,忽然感觉不太对:伊双手握着,很自然搭在身前,微低着头,步子特别小。
身上是件碎花小袄,梳着两根辫子,雪花落又散,散又落,睫毛也特别长,颤巍巍。
“你现在走路怎这样?跟古代闺秀似。”
“有?”
“不,是滚开书。”
“那又是谁?”陈小旭奇道。
“哎,那个不重要,你啥时候回来?”
许非挪挪屁股,给让出个位置,姑娘却没上来,反道:“你现在有事?”
“干嘛?”
压岁钱。”
“谢谢婶儿!”
没有通撕扯,你争夺,“哎呀给孩子,给孩子”,陈小旭大大方方接过来,还按着妹妹头,又行个礼。
“家里都挺好吧,你妈忙啥呢?”
“都好,家里有客人,妈让们先过来,她会再来。”
“宝姐姐没回家,自己在京城,放心不下。”
“哦,那起走吧,也是早两天晚两天。”
“嗯。”
“这说怎?”
她忽地抬起眼。
“没什,就是有点意外。”
许非看着那双黑亮眼睛,似连雪花都没进去,“以为你会哭哭啼啼,没想到是这样个姿态,真很好,不枉费番教诲。”
“呸!还真拿自己当许老师。”
她瞅瞅脚下,道:“没觉得,直就这走呀。”
“拉倒吧,你以前比迈步都大!不过也挺好,尤其这胳膊,林黛玉走路肯定不摆胳膊,说明时刻带着戏呢。”
“狗嘴吐不出象牙,点没觉着你在夸。”
俩人斗几句嘴,陈小旭脸上也带点笑意,又走段,忽道:“他今年也回来,上午刚见面。”
“谁?哦。”
“出去溜达溜达。”
“……”
许非瞧瞧她,下地穿衣,俩人出门。
走在街上,细雪纷飞,行人稀少。陈小旭呵出口气,轻轻搓搓手,白嫩手背上有点红。
“在京城只觉得冷,回来更寒,反倒不觉得冷,真奇怪。”
陈小旭应声,又伸长脖子想瞅瞅那书页,“你看什书呢?”
“名家名著。”
“哟,那有什感想?”
“感想可深!横竖睡不着,仔细看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吃人二字。”
“哦,鲁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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