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乐师时而垂首,时而后仰,双手柔顺地抚过琴弦,而对面女子言不发,似是沉醉其中。曹丕望着眼前甄宓,想着许都伏寿,不知为何,突然没来由地想到宛城,心中股戾气陡升,琴弦“铮”声断,琴声戛然而止。
甄宓下惊醒过来,她看眼那断开琴弦,起身走到曹丕跟前,下子抓住他手。曹丕心想这琴声难道真打动这女人心弦,他下意识地挺直胸膛,努力装出副淡然模样。
下个瞬间,甄宓“啪”地把他手按在琴弦上,对曹丕字句道:“司马相如才不会弹得这烂!”
曹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虽然不以琴艺自傲,可被人当
用担心,这两个大字都不认识个,更别说听懂琴曲——整天只知道跟屁虫样地跟着。”甄宓边说着,边跪坐在曹丕对面茵毯上,双手覆在膝盖上,脸上掠过丝疲惫。
此时小棚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甄宓闭起眼睛,似乎在享受这难得安静。过阵,甄宓忽然道:“谢谢你那天救。”
“呃……”曹丕有些惭愧,其实他当时真没有救人打算。
甄宓嘴角轻挑:“知道开始时你有点不耐烦,不过后来把压在身下时候,应该是发自真心吧?”
这种让人误会话,甄宓却说得无比自然。曹丕不敢正视,赶紧低头去调琴弦,即使是面对王越,他也没这难受过。甄宓看到曹丕慌乱神情,咯咯笑起来,似乎看到什滑稽东西。她笑时候从不掩口,颗小虎牙娇俏地露出来。
“不逗你,快弹吧,很久没有听过这曲子呢。”甄宓拍拍手,像个男人样把右臂支在大腿上,托腮凝目。
曹丕身为曹操次子,自然这操琴之法也是学过,而且老师还是天下闻名师旷。他虽没怎认真练习,但毕竟还有些天分。弹《广陵散》有点难度,《凤求凰》倒不成问题。
指肚抚过细弦,发出连串清脆流音。曹丕起手几声显得颇为生涩,偶有断续。他有些担心地抬头去看听众,却发觉甄宓跪坐在原地闭目,脖子微微向上向前,如同只引颈飞燕,仿佛渴求听到这曲子很久。
看到她这副神情,曹丕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手指在琴弦上擘、抹、挑、勾,指法熟练,越弹越顺。优美琴声从容不迫地流泻而出,充斥整个棚内。
曹丕不时抬眼去看,开始他看到是闭目甄宓,可随着琴声愈发激越,自己情绪也开始翻腾起来——师旷曾经说过,琴师须与琴声共情,随曲而悲,随曲而喜,人曲合,方为上品——自从来官渡之后,他每日都处于警惕状态,不敢有时松懈。戒惧成功地压抑住他梦魇,但同时也深深地压抑住其他情感。随着曹丕慢慢进入共情,封锁在逐渐解开,在他眼中,伏寿与甄宓两个人影子竟逐渐合二为。以往曹丕对伏寿那种朦朦胧胧情感,此时竟被这曲《凤求凰》抒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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