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孔融能请动郑玄,荀彧并不觉得意外。孔融当年在北海时候,对郑玄有大恩,他出面邀请,郑玄不会不答应。以
封朝函,说是三日后朝会,落款是司徒赵温和少府孔融。
这封朝函内容很简单:“司徒赵温、少府孔融上表,言称九州纷乱,经学残破,多有不彰,计议聚天下宿儒于许下,重议典籍,参详圣贤。请陛下安车蒲轮、束帛加壁,延请高密郑公至许都主持。”
安车平阔,以蒲叶包裹车轮,绢帛垂挂于车壁,可避免颠簸。当年汉武帝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枚乘接入京中,从此这种方式被视为汉室敬贤最高礼节。郑玄是当世最著名大儒,这个礼节放到他身上,谁都不觉得过分。孔融在信里说,安车蒲轮若无诏而发,则于礼不正,于贤不敬,如今天子病重,所以需要百官在朝堂形成朝议,这才合乎规矩。
部分*员在家里低声嘟囔,觉得孔融实在是太能折腾,屁大点事,也要搞得如此大张旗鼓。更多*员则无可无不可,反正他们无事可做,偶尔上朝发发议论,总比待在家里长毛好。而在曹系*员眼里,孔融这举动实在有些出格,甚至可以说是不知好歹——可惜孔文举是个特立独行孤高名士,这些城狐社鼠议论,他才不放在心上呢。
如果说,在这许都还有什人是孔融真正在乎,恐怕除天子,就只剩个荀尚书。所以,给荀彧朝函,孔融是亲自送到尚书台,还在信上粘扇蒲叶。
荀彧从堆积如山案牍里抬起头,神情有些疲惫。他扯下蒲叶,把朝函放到个标着“即阅”书筐里,对跪坐在对面孔融说道:“郑公今年七十四岁,身体岂能折腾。万在半路有个闪失,你可都是士林罪人呐。”
孔融抬起右手,夸张地摆摆:“身为儒生,最重要是什?自然是成就经典,留芳后世!郑老师若能来许都聚议,重现白虎观荣光,他定会高兴得年轻十岁不止——”他说到这里,有意拖长声调,别有深意地看眼荀彧:“莫非文若你还是对他耿耿于怀?”
郑玄是古文派出身,但他不拘今、古,自成党,两派都颇有些议论。只不过他学问太大,这些议论声都被压服,偶尔腹诽下。荀彧正色道:“对郑公向以师事之,可不敢有半点不敬。”
孔融释然而笑:“郑公也是这说。他说荀令君规严方正,不是背后搞些小动作人,不会以权势来逼压异见。纵有学术歧见,也会交由聚众论辩,当场分剖。”他把这顶高帽子送出去,不失时机地从怀里取出封信来,交给荀彧:“郑公给你。”
荀彧恭恭敬敬先拜两拜,这才展信开读。这笔迹他看便知是郑玄亲笔所书,笔力微弱,但字体品格不减。信并不长,郑玄简单地回顾下前代几次大儒聚议之事,然后表示许都若能让盛世重现,必成代佳话。他虽已是老弱之躯,也必会效仿伏生、枚乘这些前贤,亲自前往京都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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