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图手执份竹筒,厌恶地摸摸鼻子,走入这个阴冷低矮洞穴。
这里距离官渡前线只有二十里,是片山地,周围驻扎三千名袁绍军精英。他们名义是巡逻右翼,防备曹军偷袭,实际目却只有个:保护这个洞穴,保护这个洞穴里人。
洞穴里灯火通明,到处都点着桐油火把与白芯大蜡烛,十几名身穿短衫小吏在抄录、搬运着各式各样文书。他们在行走时候不得不弯下腰,以避免碰触到天花板。
在洞穴最里头,灯火没有那明亮,只在岩壁凹陷处插几截松枝,晦暗不明。个人影端坐在那里,身前摆放着无数散碎竹签与纸片,还有几管写秃毛笔。
“明明军中有大堆旄顶厚帐子,可偏偏要像地鼠样龟缩在这里。”郭图不满地嘟囔道。
是找出尸体相貌——这件事只要找个画师,去询问死者亲近之人就够。”
荀彧惊:“你打算对杨俊动手?他背后是华阴杨家与河内司马家。军与袁绍决战在即,不可徒增河东士人敌意。”
郭嘉咧开嘴笑起来:“怎做那愚蠢事。杨平相貌如何,又不是只有杨俊个人知道?杨平从小长在司马家,只怕温县人都见过。”
“有道理。”荀彧击节赞叹:“只消派人去温县把画像描摹下来,切便可真相大白。”
“这件事已经在做。今天邓展将军已亲赴河内。倒想看看,杨俊这个儿子究竟生得什模样。”郭嘉说得很平静,可语气却锋利无匹。
“来这里是为胜利,不是为舒适。”那个人影嘶哑地回敬道。这是个用青布将全身都罩起来人,只露出人骨般惨白长发和只赤红色眼睛,看上去可怖而凶残。
他真名谁也不知道,大家都把他叫做“蜚先生”。郭图认为这个绰号起得恰如其分,《山海经》里记载太和山上有种野兽“状如牛而白首,目而蛇尾,其名曰蜚”,可不就是这番模样?
但郭图不敢太过得罪他,这个人现在是袁军秘密战线核心,执掌对曹用间权柄,这数月以来折樽冲俎,让曹军吃亏不小——更何况,他还是郭图所必须倚重智囊。
袁绍军中错综复杂,田丰、沮授等冀州人为党,同样是冀州出身审配却不屑与之为伍,跟逢纪、许攸等南阳人为党;郭图和辛氏兄弟等颍川人和军中大佬、临淄人淳于琼又为党。
荀彧叹道:“如果他们足够聪明,真不该主动来挑衅你。”
“谁说?王越刺杀曹公子,看就是有些人忍不住要冒出头来。这样也好,可以省出不少时间,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件事上。”
“什事?”
“件让袁绍不太舒服事。”郭嘉说到这里,露出诡秘微笑,他站起来拍拍袖子,抱怨道:“人生苦短,真不想把时光都浪费在这些事情身上啊!”
说完这些,郭嘉用手比个送客姿势:“行文若,说完。任姑娘还在外头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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