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续文代为淮东而来,并以东阳府粮草援池州以供江州军四万兵马食用,意在催促岳冷秋率兵东进,合围进入江宁浙闽叛军。
张晏昨日午前才到池州,他乘舟来池州之时,御营水军及御马监禁卫已经护送永兴帝进入庐州府居巢县。比起要江州军守住池州,东进江宁之外,张晏此来更重要意图,就是希望岳冷秋能渡江奉帝。
帝出江宁巡狩淮西会引起怎样恶劣后果,张晏等人心里自然是清楚得很,但是不离开江宁,又怕城陷兵亡,有覆巢之祸。两相其害取其轻,即使晓得帝弃江宁会动摇帝室根基,会失天下孚望,张晏等人最终还是拥永兴帝从扬子江西逃进入庐州避祸。说到底,包括永兴帝在内,张晏、程余谦等人,对淮东都有着强烈不信任。
庐州夹于江淮山浦之间,虽非帝权立基之所,也能保短期安宁。暂时避开兵祸之后,永兴帝及张晏等人就不得不考虑往后路要怎走?
很显然,要是弃江宁西狩之事,能得到岳冷秋、董原及荆湖刘文穆等人谅解跟支持,即使还会有严重后遗症,但
池州位两江之间,濒江夹山,地势东南高而西北低,故从江宁、宣州进入池州道险且艰,从江州、彭泽进入池州相对平易,与江北重镇宜城隔江相望。
在奢飞虎弃江宁西逃,郑明经率断后残部被围梅子溪前夜,浙闽军西撤兵马已进池州外围青阳县境内……池州府治秋浦县城之内,面对大股卷来敌军,风声鹤唳,当下是坚壁清野,紧守城池。
十二月初二入夜之前,已有小股叛军越过秋浦县西进,给临时征来作行辕秋浦县衙里,松脂火把哔哔剥剥燃响,散发出松脂香气,县衙大堂改为公厅,岳冷秋内穿战甲,外裹绒袍,坐在长案之前,威严而有气度。
林续文身穿蟒袍,坐在长案之左,与岳冷秋说道:“断奢叛西逃之道,将其主力歼于池州城下,奢叛在江州之残寇,自然也就独木难支,岳相再领兵收复江州、豫章、赣州,则易于反掌,社稷之功可期……”
“林相此言大谬。”张晏身穿四爪金龙蟒袍,走进公厅来,直接反驳林续文之言,说道:“再好猎犬都撵不上逃命狡兔,江州骤陷,人心惶惶,以社稷为重,当不能浪战……”
“尔等轻易将江宁丢弃,有何面目来谈浪不浪战?”林续文看着张晏进来,气不打处来,青筋,bao起,直抓张晏痛处质问,“何辄尔等弃江宁而走,是以社稷为重?”
“林相何出此等妄言。”张晏给戮到痛处,厉声质问,“等与帝守江宁时,林相在何处?”
“某来池州,与岳相共进退,可没有退到庐州去……”
“林相说奢家已到山穷水尽,若奢家真到山穷水尽,正是派使臣招降之机。若能早日息兵休养,民生得益,总比穷兵黩武要好!”
“无耻之极,无耻之极。”林续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晏鼻子,呵斥道:“你这番话,可有面目对着给屠戮江宁百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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