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婉眼神望来,刘妙贞便知其意,将佩刀解下,搁在案头,长身立起,与马家婶随孙文婉往前院走去。
前厅里插七八支巨烛,将厅里映照得通明如昼,林缚袭青衣,坐在楠木长案前,仅宋佳侧坐着陪在他身旁。
待孙文婉将红袄女带进来,林缚与宋佳起身相迎,说道:“刘将军过来,消息泄漏出去,对淮东、淮阳皆是不利,有怠慢地方,还请海涵。”
刘妙贞还以为林缚身边会刀卫环立,没有想竟只有名艳色清媚女子陪他而坐,而林缚郑重其事语气让她晓得,林缚是认真地对待这次会面。
“林制置使客气,该是冒昧来访,给淮东添许多不便才是。”
雨刚歇,檐头还有滴雨淅沥而落,未尽断声,乌云散开,天际露出几斑星辰。
刘妙贞站在窗前,若有所思望着仿佛静伏在院墙之上黑森山崖。
这会儿有辚辚车辙声传来,从这边窗户能看到前院情形,屋里个身强力壮健妇听着声音,说道:“许是那人过来……”
“马家婶,你帮将脸罩子拿来……”刘妙贞说道。
刘安儿当初转战天下,没有什根据地,家小也随军而走,各部皆设眷营安置家眷。刘妙贞起初随军从征,除贴身随侍皆用健妇外,其他都与男将没有什区别,所以才穿多重甲,戴脸罩子,以免影响身为将帅威信。
刘妙贞在林缚对面长案前坐下,马家婶站到她身后,孙文婉站到林缚身侧。
林缚笑笑。
刘妙贞身穿宽敞红衫,乌黑秀发拿红绸带随意束在肩后,当青铜面具覆住她艳如桃如脸蛋,使她不管拿什语气说话,都让人有种沁寒感觉。
也许是戴着青铜面具缘故,使得刘妙贞眼睛看上去格外深邃、清澈。即使不看她脸,仅看到
淮泗战事之后,刘妙贞给尊为红袄天女,推为淮泗流民军共主,才正式从眷营挑选精通武艺健妇编女营。马家婶,马氏,是马兰头之妻,本是洪泽浦里个湖盗女儿,父亲给官兵杀死,马氏女承父业,早年是颇令官府头疼女水贼,后招马兰头入赘为婿,将部下让给马兰头统领,她居于幕后,才默默无闻起来。
当世女子抛头露面是惊世骇俗之举,但江湖女儿哪有这多讲究?刘安儿被陈韩三伏杀,护送刘安儿两名幼子逃出徐州恰也是老营几名女兵。
孙文婉敲门进来,看到刘妙贞正将那张青铜面具覆在脸上,她说道:“家大人已到前厅,恭候刘将军过去……”眼睛却瞅着刘妙贞腰间佩刀。
刘妙贞武艺之精湛,早在淮东军里传遍,睢宁城外战,林缚涉前阵督战,虽说有惊无险,但周普与宁则臣事后都受训斥。林缚或许不在意,但孙文婉早得父亲及林梦得等人叮咛,绝不能让刘妙贞及身边人有带刀机会接近林缚。甚至在孙壮护送刘妙贞到崇州后,找借口先将孙壮调走。
害人之心要视情况而定,防人之心是绝不能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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