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村位于石梁河与上林溪河汊口,南北交渠,林家为首乡豪又刻意经营,招募乡勇护市。其他地方草市或者十日市,或者五日市,繁荣些,或者三日市,或者间日市,上林村渡口南北舟楫往
会之地,旧时因河而兴,官市之繁荣,虽远不能跟江宁城相比,却是东阳府城所不及。河道调直之后,石梁县里官市就逐渐没落下去,上树林草市(指民间自发聚集形成市集)却借势兴起。林家又与石梁县其他几家大宗族联合起来,阻止石梁县在上树林增设巡检司征收市税,草市之市税就落入以林家为首地方豪族囊中。
周普睁大眼睛,舌头舔着嘴唇说道:“都说马贼抢钱厉害,看这些个土豪比马贼凶猛多,只不过他们抢钱不见血罢!”
“也不是不见血。”林缚说道:“草市兴于交道便利之处,没有城池,官兵保护,常被盗匪侵袭。早年上林村草市也常遇匪患,后来林家与其他几家联合出资招募乡勇护卫乡里,上林村草市匪患就基本上杜绝。上林村乡营剿几次匪,名声振动东阳府,不过石梁河沿岸其他几处草市匪患却更加严重……这也是们进入东阳府境内之后在其他地方没有看到有草市缘故。”
周普咂半天嘴,实在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过片晌才嘿然笑道:“林兄弟也是林家份子呢,说起来这些话还真不留情面。”
就算是之前林缚也对林家也没有多少感情,林缚笑道:“实事求是,在周大哥面前还有什好讳言?”
周普看着石街尽头巡逻队乡勇,看着他们装备要比寻常县上刀弓手精良多,又循着林缚手指方向看见两艘停在码头边快浆战船,习惯性又想要咂嘴。
这年头各地都不大太平,镇军崩坏,由各府县所直辖刀弓手人数有限,很难顾全地域广阔乡野,地方上就募乡勇以自保,又称乡兵。筹办乡勇经费都有民间自筹,名义上归各府兵马司统领,实际上都被地方上乡豪所控制。
周普这辈子走过地方也多,见过乡兵,乡勇也多,大多数地方乡兵都是忙时耕作,闲时操练,遇匪盗时聚集抵抗或追剿,像上林村这样设营寨,常备五百乡兵乡营很罕见。周普虽然不擅长经济,但是养五百多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乡勇每年要花费多少银子,他还是清楚,可见草市之利大到何等程度。
本朝定商人市税为三十取,官市以三十取比例收取市税,另外加上税吏盘剥以及官府对商户加派摊买,商户在官市实际承担税赋要远无业高于三十取比例。
草市是不被官府正式认可民间集市,草市之所以能兴起,是处于交通便利之地,方便汇集流通各地物产,另方面,控制草市乡豪士绅抽取市税厘金比例大多数要低于三十比。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受不到官府多少有力保护,又时常遭到官匪掠夺,民间草市还是兴旺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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