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县抵达彭县时间是嘉靖二十九年六月。署理县事主簿王仲杰派本衙户房个人配合工作,这人正是陈佐。
此事调查难度不大,很快胡知县便查明,短少四十石八斗七升大米,是彭县佥派解户解粮不足额之故。胡知县认定是那些解户监守自盗、暗中侵吞这部分粮食,决定判他们个侵欺之罪。
注意,胡知县查明,是彭县解户侵欺这个事实,但具体是哪个解户干,他个外地人无从措手,得靠当地户房胥吏去调查明白。于是胡知县把陈佐叫过来,让他去把相关人等拘来衙门听审。
陈佐嗅觉灵敏,胆大包天,听胡知县口风,立刻意识到这又是个发财良机。
他身为户房算手,查账册就知道怎回事。陈佐把杜山、张冯刚、龚本舟、易本真、江淮五个人叫到起,说你们要倒霉,胡老爷知道你们欠粮太多,要判重罪。你们几个如果凑二两银子给,就给你们想办法遮掩。
他跟陶、陈二人关系不错,深谙寻租之妙。王廷用先从方晓那里收取三升粮食,落进自己口袋,然后带着斗七升粮食去上纳,强迫杜山按二斗七升足额收取,还顺手讹对方五分银子。
杜山为此十分愤恨,要知道,解额如果不足,是要解户自家往里填。王廷用这截收,等于自己要平白多负担两斗大米。若是陶、陈二人也就算,你个皂隶怎也敢凑过来讹诈?
可他只是介平头百姓,皂隶也是没法惹。不提别,王廷用若是说动刘本敖,拿着空白牌票到家里来不走,几天吃喝用度就足以让杜山破产。
皂隶已经算是衙门生态链最底层,权力小到可怜,可即便如此,仍能从两头榨取些许好处。
来到嘉靖二十九年三月。大部分解户都完成自己运输任务,放心归家。可是杜山只完成二十二石五斗,还差二石五斗;张冯刚、龚本舟、易本真、江淮四户,完成三百九十石二斗三升,还欠三十八石三斗七升。
杜山本来就肚子气,听到陈佐还敢
这五个解户,共拖欠四十石八斗七升大米。
如果是别时候,这点差额含糊下就过去。可不巧是,从去年——嘉靖二十八年——开始,每年年底,朝廷要求各地官府要把年出纳钱谷修成会计录,分列岁征、岁收、岁支、岁储四柱,以杜绝积弊。
更不巧是,在嘉靖二十九年,贵州铜仁和云南沅江陆续爆发规模不小叛乱,朝廷调集四川、湖广、贵州三省大军会剿。这应军费开支,都得仰仗四川布政司承担,其中成都府更是力扛大头。
成都府为应付审计和军费,恨不得把仓廪里最后点粮食都刮走,对于辖下诸县税赋数字极度敏感。彭县粮食少,成都府立刻就有反应。
最先觉察出问题是位姓鄢巡按御史。他本来想责成彭县自查,又怕上下串通,于是调来垫江县胡知县,以第三方身份去核查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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