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工作台旁,借着昏黄灯光注视着尹银匠。他趴在那,把初具形状银坯子搁在砧子上,开始最复杂道工序——錾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做这个真是熟极而流,手指和工具在方寸之地交替飞舞,不带丝犹豫,时捶时锉,还不时用喷灯撩下。很快个崭新莲竹头饰便成形,手速真快。
从喉咙里吐出口气,他做定程度简化,但加工次序完全样。这个银匠,绝对有门道!
尹银匠对注视恍若未见,他用钳子夹住,丢到旁边酸洗液里涮涮,又丢到清水盆里。这是因为银饰刚接受高温捶打,表面会发黑,需要酸洗下,才能光泽鲜亮。
趁着这个当儿,开口问道:“这个莲竹相间纹饰不错,您是从哪看来?”尹银匠没回答,专心致志地涮洗着银饰。以为他没听见,又问句。尹银匠把银饰夹起来,用块糜子皮擦干净,硬邦邦地说:“祖传样式。”
“您家祖上,籍贯是哪里?”又问道。
这个问题,尹银匠摘下老花镜,搓弄下手指。他手指纤细修长,上头沾满银粉,动就隐隐有粉尘飞舞,跟变魔术似。
“不买就别问!”
银匠语气里带着厌烦,仿佛不愿意跟人多说话。莫许愿偷偷扯下衣袖,小声说:“尹银匠脾气比较古怪,你给钱就得,别瞎说惹他生气啊。”
连忙掏出二十块钱,说要要,要个跟她样式。银匠接过钱,数数,丢进工作台下面抽屉,又问道:“自己带料还是现料?”
“您这现料就成。”回答。
“拿走。
银匠看眼,起身回到门里,会儿工夫拿出来块银板,用抹布擦擦上头灰,拿铁剪咔嚓咔嚓剪下片,开始熔银。他动作有条不紊,熔、捶、錾、折,都非常有韵律感。那块银料在他手里服服帖帖,跟橡皮泥似,想什样就是什样。老辈手工艺人,就是有这样本事。
其实刚才那个问题,不用看他做,也知道答案。模子浇出来花纹,边缘光滑,形体比较浅;錾出来边缘更锋利,造型清晰。而且手工作坊模子精度不够,无法处理太复杂花纹。这莲瓣竹枝太精细,连竹枝竹节都能看清楚,肯定是靠手工点点錾雕。
主要是想看看他整个制作过程,做下确认。
莲花和竹子组合,并不是多难想到设定,说不定哪位能工巧匠灵光现,也能巧合地想出来。但是经味书院莲竹造型有个特点,竹在莲前,莲在竹下,两种植物前后交叠,巧妙地用竹节和莲边来表现位置关系。为达到这种效果,得先錾半莲瓣,再雕竹节,然后再回过头錾另外半莲瓣,最后是竹身。必须按这个次序,才能做出同样效果。
若是尹银匠是按这个次序操作,那来源必是经味书院无疑。这种时候,根本不需要对方开口,只要看他打完件东西,就能泄露出很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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