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没跟莫许愿说得太细，她
个局外人，未必能听懂。跟她随便说
几句，打发回家，不然她又会多出什
奇怪
联想。
到第二天，又来到八字桥附近。不过这次没有贸然靠近，而是远远地在巷子口偷望。看到尹银匠打开房门，搬出工作台，这才放心。
原来最担心，是他被撞破隐事，连夜潜逃。绍兴人生地不熟，可没地方找他去。
巷子很偏，偷偷监视他上午，共也没几个人路过，停下来找他做东西，更是个也没有。手工银器这行，真是江河日下。其实不独银器，所有手工艺人，如今日子都不好过。现代工业和科技发展太快，让他们生存空间越来越小。甚至怀疑，尹银匠从焗匠转行，便是因为这
泉窑件瓷碗，备受平重盛喜爱。后来到室町年间，这个瓷碗被幕府大将军足利义政得到。可惜因为屡遭战乱，这个瓷碗出现几道裂痕。足利义政派遣位特使，携带此碗来到大明，希望成化帝能再赠送件。可是龙泉窑经过时代变迁，已经烧不出同样釉色瓷碗。成化帝便让御用焗瓷匠将此碗修复，带回日本去。这个瓷碗上焗几颗豆钉，看起来形状有点像蚂蝗，于是日本人把这个瓷碗起名叫做“青瓷蚂蝗绊”，成日本最著名茶具之。
你看看，焗瓷手艺，已经到和瓷器本身同辉地步。
那为什看到那件工具，立刻就认出来尹银匠是焗匠呢？
焗瓷这门手艺，原理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在瓷器上钻几个孔，再用长短不钉子给固定住。其中钻孔这道工序，最考验功力。瓷器薄而脆，要在上面钻出个孔来，还得保证不碎不裂，需要极精细手法。焗匠用开孔工具，是根铁笔，在笔头镶嵌颗金刚石，在要开孔部位轻轻研磨，磨出个孔来。
中国有句俗话，叫“不是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就是打这里来。
尹银匠工具箱里那杆铁笔，已经改圆为尖，用来加工银器——可是外头那圈竹套却泄底。给银器钻眼，考验是力道，弄错还能回炉重化；给瓷器钻孔，只有次机会，用错力气就碎，所以需要极为精细控制。外面加圈竹套，可以提高手指摩擦力。
尹银匠之前肯定干过焗瓷，而且还是个玩秀活。不知什原因，他改行当，只是这管铁笔还用得着，于是稍加改造，变成件银器工具。若没那圈竹套，还真看不穿。
当年在京城里头，秀活手艺出众都是瓷器大家，有这个眼界，才敢在古瓷上头动手。既然尹银匠老本行是焗瓷，那他和五罐之间终于有直接联系！
暗自庆幸。尹银匠这个破绽，其实根本不算破绽。若非对金银器加工和瓷器都有解，根本看不出来。银器是本家学问，焗瓷事在《玄瓷成鉴》里写过。多亏药不是逼恶补阵，这才侥幸有所发现。
果然，多读书还是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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