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不大,却震得房梁嗡嗡直响,言语诛心,药慎行面上挂不住,沉着脸道:“说得冠冕堂皇,别以为不知道。你在清华学那个什劳什子考古,还不就是把挖坟换个好词儿?你那个老师李济,不也是到处乱挖?”
“无知。”许城轻蔑地吐出两个字来。
沈默抬手让两人不必吵,他沉思片刻,缓缓开口道:“你们两个说都有道理。这样吧,城,东陵之事你来主持。需要族里什支持,直接让慎行帮着协调。”
他说得暧昧,可两个人都听明白。这决定,明显就是偏帮。八月就是沈默寿宴,在宴会上要移交权力,这个节骨眼上,药慎行但求无功,不可有过。许城与五脉若即若离,败,可由他人承担后果;胜,宗室承仍是五脉人情。至于五脉支持许城力度有多大,可就要看药慎行心情。
许城早料到这个结局,他也不再劝说,朗声道:“城不敢代表五脉,但已答应维礼,此事定会查到底,除死方休。”然后他推门而出,头也不回
个血指印和这个‘陵’字,指就是安葬五位满清皇帝东陵。如果咱们从东陵失窃这条线顺藤摸瓜,说不定便能找出盗墓贼和日本人关系,搞清楚维礼之死真相——需要五脉力量来支持。”
药慎行不悦道:“就为给你朋友报仇,要让家里担这大风险?”
许城声调陡然升高:“你还不明白吗?维礼拼死送信,说明此事已不是什私人仇怨,说不定关系到整个东陵安危!”
药慎行哈哈笑道:“许兄弟你又异想天开,也接触过些日本人,他们最重礼节懂礼貌,怎会打东陵主意?”
许城冷笑道:“这些年来,他们打咱们主意打得还少吗?滨田耕作在旅顺,松本信广、西冈秀雄在江浙,大谷中亚考察队在新疆,鸟居龙藏在辽东,关野贞在龙门石窟,常盘大定在响堂寺……你知道日本人每年派多少人打着考古旗号来中国偷东西?”
他所列举那些,都是近十几年来日本学者在中国比较有名案子,每件都震惊中国学界,令人扼腕叹息。许城师从李济,而李济对中国这种考古乱象最为痛心疾首,这些事他无时无刻不铭记于心。
药慎行不以为然:“日本人愿意来拿就拿,愿意买就买,于咱们又没什损失,做买卖嘛。”
许城转过脸来,前所未有地严肃:“你错。这不是买卖,这是在挖咱们中国人根!”
沈默见他说得严重,皱起眉头:“那你意思是……”许城正色道:“沈老,此事必须得查下去。于公于私,咱们都不能置之不理。”
药慎行呵呵笑:“贤弟,你这上心,看来毓方把你侍候得不错嘛,心向清室啊?”许城缓缓站起,双目紧盯着药慎行拍桌子,厉声道:“东陵虽然是满人皇帝陵寝之地,但如今已是民国,它归属全民所有。看见贼子入室行窃,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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