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狼烟都燃天夜,都护府援军就算爬,也爬到吧?”个士兵说。闻无忌眯着眼睛道:“不好说,突厥这次动静
“兵刃都卷刃,不找点补充,等下打起来,总不能用牙吧?”张小敬却不肯回来,继续在尸堆里翻找着。闻无忌和其他几个躺在阴影里老兵都笑起来:“得吧。有没有武器,能有多大区别?”
他们已经苦苦守九天,个三百人满编第八都护团,现在死得只剩下十三个,连校尉都战死。突厥人下次发动攻击,恐怕没人能撑下来。在这种时候,人反而会变得豁达。
“张大头,你要是还有力气,不如替找找薄荷叶,手有点不稳当。”
在碉楼最高处,个鹰钩鼻干瘦弓手喊道。他正在重新为张弓绑弓弦,因为拉动太多次,他虎口早已开裂。张小敬抬起头:“萧规,你杀几个?”
“二十三个。”
说着说着,萧规已经重新站起来,反顶着弩机,向前走去。
张小敬既不敢扣动悬刀,也不敢撤开,被迫步步后退,
很快脊背“咚”声,顶在门框之上。
开元二十三年七月十四日,午时。
安西都护府,拨换城北三十里,烽燧堡。
“杀够二十五个,给你亲自卷条。”
“你他妈就不能先给?怕你没命活到那会儿。”萧规骂道。
“等从死人嘴里给你抠吧。”
张小敬抬起头来看看太阳高度。正午时分突厥人般不会发动攻势,怎也得过未时。这几个人至少还有个时辰好活。于是他擦擦汗,又低头去翻找。
过不多时,他抱着两把长矛、三把短刀和把箭矢回到阴影里,哗啦扔在地上,直接躺倒喘息。闻无忌扔给他个水囊,张小敬往嘴里倒倒,只有四五滴水流出来,沾在舌尖上,有如琼浆。周围人都下意识地舔舔干裂嘴唇,可惜囊中已是涓滴不剩。
没有丝云,也没有丝风,只有轮烈阳凌空高照,肆无忌惮地向这片土地抛洒着无穷热力。整个沙漠熏蒸如笼,沙粒滚烫,可无论如何也蒸不掉空气中飘浮浓郁血腥与尸臭味。
龙旗耷拉在劈裂半旗杆上,早被狼烟熏得看不出颜色。残破不堪城堞上下堆满尸体,有突厥突骑施部骑兵,也有唐军。没人替他们收尸,因为几乎已经没人。
真正还喘着气,只有十来个士兵。他们个个袍甲污浊,连发髻也半散地披下来,看起来如同蛮人般。这几个人横七竖八躺在半毁碉楼阴影里,尽量避开直晒,只有个人还在外头尸体堆里翻找着什。
张小敬俯身捡起把环首刀,发现刀口已崩,摇摇头扔开,又找到杆长矛,可是矛柄却被个唐军死者死死握着,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张小敬只得将矛尖卸下,揣到怀里,双目四下扫视,搜寻有没有合用木杆。
“说,你不赶紧歇歇,还在外头浪什?”闻无忌躲在堵破墙阴影里,嘶哑着嗓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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