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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酉初(1 /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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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烛易招魂,所以停尸房里从来不置烛台,都用松明火炬。张小敬言不发地把墙上四个火炬逐点燃,让屋子里更加明亮些,然后把灯笼吹灭,从提盒里拿出碗黄褐色吊命汤。

曹破延上半身被扶起来,背部塞入垫木撑住。张小敬拿起柄仵作钩,粗,bao地钩开他嘴,再用力旋,撬开牙关,把那碗汤硬灌下去。

热汤入体,曹破延面色似乎缓和些。

张小敬转到他头部方向,俯下身子,嗓音低沉:“们又见面。”

曹破延闭着眼睛,动不动,但脸颊肌肉却有那瞬间抽动,,bao露出他确实听见而且听懂。人在濒临死亡时候,对身体掌控大不如前。

她妙目转,转身出去,会儿工夫,端回盘慈悲寺油子,

底下还垫着几张面饼。子是素油炸,十分经饿。天宝三载元月十四日,酉初。

长安,长安县,光德坊。

外面长安城已经热闹到快融化,在光德坊处屋子里却依然冰冷阴森。

这是栋低矮砖屋,上头没有瓦,只覆两层发黑茅草。它恰好位于京兆府公廨、慈悲寺之间,旁边即是永安水渠。这里本来是京兆府停尸房,专供仵作检验之用。旁有水渠,可走污秽;侧立寺庙,可度阴魂。据民间传言,当年孙思邈选择光德坊居住,正是为方便随时勘验尸身,磨砺医术。

张小敬呵呵笑声,转用流利突厥语说起来:“草原上狼卫,杀过不少,你是最难缠个,是个好对手。”

曹破延还是悄无声息。

解你们狼卫。忠诚是你们血液,荣誉是你们魂魄。你们生命,只为可汗口中话而活。”张小敬慢慢围着条板床踱步,似乎点也不着急

曹破延躺在张粗糙榆木板条上,胸口微微起伏,腹部鲜血慢慢渗入板条,让暗红色木材纹理变得更加狰狞。他现在还不算尸体,不过很快就会是。这屋子阴气很重,他能感觉到,冰冷在飞快地侵蚀着所剩无几生命。

曹破延在昌明坊被张小敬刀尖刺穿腹部之后,仆倒在地。多年狼卫生涯,让他体格非常强悍,即使受到致命伤,时半会儿还不会断气。当旅贲军士兵清扫现场时,发现曹破延还有口气在,立刻送回靖安司。

当时麻格儿等人正在驾车狂奔,靖安司注意力全在那边。所以接受人只是草草地检查下曹破延身体状况,判定没有拷问价值,便直接丢来这个停尸房。幸亏个旅贲军士兵此前参与西市围捕,他认出曹破延身份并录入文书,否则徐宾未必知道有这事。

木门“吱呀”声被推开,张小敬个人走进停尸间。他步踏在凹凸不平青石面上,左手高高提着盏白灯笼,右手拎着个光漆食盒。灯笼里烛光摇曳,光影变幻,映得那张独眼面孔格外狰狞,有如阎罗临世。

受到光芒刺激,曹破延眼珠转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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