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回到靖安司大殿,殿内之前弥漫十几个时辰紧绷气氛已然舒缓。大敌已灭,无论是疲惫书吏还是哑着嗓门通传,都露出如释重负神情。不少人开始悄悄收拾书卷用具,打算早点回家,带家人去赏灯。毕竟这可是年之中最热闹上元节啊。
李泌怫然不悦:“王节度女儿至今下落不明,这般懈怠,让外人看到成什样子!”
狼卫覆没以后,王韫秀绑架案成为靖安司最急需解决事件。王忠嗣是朝中重臣,他家眷若有闪失,将会对太子有极大打击。李泌绝不能容许这种事发生。
徐宾赶紧过去,踢着案角催促他们都打起精神来。这些小吏只好重新摊开挎袋,坐回去,但很多人内心不以为然。大家都觉得,她定是死于昌明坊爆炸,尸骨无存,没必要再折腾。
李泌没再去管这些人,他心事重重地走过长安城硕大沙盘,径直来到自己案几前。他案几上有七八个质地不文匣子,里面分别搁着各处传来讯报、检录、文牍等。其中最华贵,是个紫纹锦匣,专盛官署行文。它直都是空,可现在里面却多份银边书状。
宾赶紧原地站住,又拽姚汝能把。可这时姚汝能已经往前迈出大大步,脸气愤藏都藏不住。
“李……李司丞。”徐宾决定先缓和下气氛。
李泌打量他们两个番,冷冷道:“如果你是问张小敬事,也想知道,到底是谁给崔器下命令。”
姚汝能和徐宾下愣住,原来这不是李泌下命令?
那会是谁?整个靖安司有资格给崔器下令,只有司丞和靖安令,可贺监已经返回宅子去调养,绝不可能赶上这边瞬息万变。要说崔器自作主张,他哪有这种胆子?
檀棋确信,他们出发之前,这匣子还是空。她拈起旁边签收纸条,果然刚送来不久。
李泌拆开文书扫眼,不由得冷笑道:“还没找,他们倒先把答案送过来。”然后把它往
李泌阴沉着脸挥手:“这里不是谈话之地,先回靖安司。”
此时西市居民和客商们正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对着河渠议论纷纷。刚才连串骚动动静太大,把这些观灯人都给招过来。西市署吏员在拼命维持秩序,可杯水车薪。这种场合,实在不宜谈话。
靖安司与西市只有街之隔。李泌行人走过街口,看到大群仆役正在清理那几具狼卫尸体。麻格儿肥硕身躯如山猪样躺在平板车上,眼睛瞪得很大。几个平民朝他厌恶地吐着唾沫,却不敢靠近,远远拿柳枝在周围抛洒着盐末。
这些草原上精锐,如今就这躺在长安街头,如同垃圾样被人厌弃。姚汝能对他们没什同情,可他心想,干掉这些突厥人英雄,如果也是同样下场,那可真是太讽刺。
张小敬对他说那句话,不期然又在耳边响起来:“在长安城,如果你不变成和它样怪物,就会被它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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