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料报关在城门监从来都是单列类,重点查验,哎哎……也没有异常。”徐宾紧张就容易哎哎地结巴。
李泌脸色沉,把拂尘重重甩在沙盘边缘:“没有异常!没有异常!哼,等火势起来,看你们怎说!”徐宾俯身垂首,不敢搭话,也不需要搭话。他知道上司与其说是在斥责,毋宁说是在发泄。
其实不光是李司丞,靖安司大殿内每个人都有点神经兮兮。墨砚被手不小心碰翻,脚步在地板上滑,若有若无几声叹息,茶盖与书沿磕碰,纸卷失手滑落在地,种种小状况开始频繁出现。
徐宾知道,这是压力太大征兆。从巳时开始,坏消息接连不断,每次都让他们工作量翻倍,要求完成时间次比次短。这些书吏原来在诸部做计吏时,工作都是以天或旬来计,哪像靖安司,简直就是在以时辰来计。
如今,整个靖安司像是蹲踞火炉之上,烦躁不安,不知何时就会出大问题。
,用手中木杆伸进去搅上搅。这些木杆末端劈出几条反向豁口,从瓮里提上来时,裂隙里挂满湿漉漉褐色浊油。
这些都是新榨胡麻油,还带着股香味。阳光从工棚上方空隙照射下来,棚内七八台榨器已经全数停工,袒着膀子榨工们抱着双臂站在旁,呆呆地看着武侯们搜查,不知就里。
在他们不远处,数名孔目吏手持油乎乎账簿,正在核对脚边那堆堆菜籽饼、芜菁籽饼、芝麻斛斗数量。在后院库房里,另外批人在清点更多罐瓮,甚至连加工熟油灶台都不放过。
油坊老板匆匆跑出来,看到这混乱局面,先是勃然大怒,不料立刻被个官吏叫过去附耳说几句,态度大变,连连点头哈腰。
类似事情,在长安城十几处荤素油坊同时发生。无论是供应宫中御坊还是民坊,无例外,都被彻底搜查遍,还被要求出示最近个月内交易明细。有坊主自恃有后台,试图反抗,结果被毫不客气地镇压下去。
可他区区个主事,能有什办法呢?徐宾转头看看殿外角天空,只能寄希望于他好朋友能尽快传回点好消息,让这些快溺死在算筹中书吏喘口气。
这时李泌声音再度响起,严厉而急躁:“继续给查!查完油,就去查柴薪!查完柴薪,再去查石炭!还有麻荄、草料、纸、竹木器、丝绢!所有能点着东西,都给彻查遍!”
对于这个
这些交易和库存数字,都被汇总到靖安司大殿中去。在那里,徐宾带领着几十个计吏埋头苦算,把这些数字与城门监油料报关记录核对,看是否有出入。
“启禀司丞,没有。”徐宾手捧墨迹未干书卷,向站在沙盘前李泌小心翼翼地汇报。
“没有什?”李泌语气不太好。
“月之内,切大于五石荤素杂油交易,除宫中用度,都已追溯到实物存货,没有疑点——这里是清单。”
“城外货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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