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望着张小敬
背影，大为感慨。这个人行事大胆，心思却很缜密，接手调查时明明所有线索都断掉
，竟被他无中生有，硬生生劈出
条路来。更可怕是，祆教抗议本是场大祸，结果却被他信手翻，石三鸟，既平息萨宝怒火，又获得新线索，还堵住贺知章嘴。
十年西域兵，九年长安帅，果然名不虚传。
李泌内心忽然涌现出微妙不安感。这样个人，真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吗？阖城性命这
个大义名分，真能束缚住他吗？
李泌自度，如果他与张小敬异地而处，对刚才事情定心怀怨懑。辛辛苦苦奔走效力，居然还要被人猜疑和羞辱，谁还会尽心办事？想到他始终挂在嘴角那抹淡淡嘲讽，李泌便有些头疼，这种失去控制感觉可真不好。
看来贺监所说，也不无道理，对这个人，是要提前留份心思才对。姚汝能毕竟太稚嫩，而崔器又太粗疏，这两个人未必应付得。
几圈，忽然发现个可疑之处。正厅里有个灶台，灶台上方贴着张灶君神像。祆教奉火为神，信众要日三次在家祭灶火，怎可能会贴个汉地灶君在上头？他凑过去，看到纸面干净平滑，少有烟火痕迹，伸手摸，发现纸头墙壁有些凹陷。姚汝能心中动，把神像扯下去，里面露出个砖槽，搁着块方形木牌。
这块木牌有巴掌大小，四角刻着牡丹和芭蕉纹形，皆是阴刻粉描。正面刻着“平康里”三字楷书，背面刻着“曲”字样。
姚汝能愣。平康里在长安城东边，是等烟花销金之地，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木牌叫“思恩客”，只有熟客才会颁出，凭此可直入帘中。这位龙波别看生活清苦，在那里可真是投入不少呢。
龙波以信众身份潜伏，平日谨小慎微，心中难免压抑空虚。唯有去平康里消磨时光。那里客来客往，皆是虚情假意，可以暂时放松下，很符合个暗桩心态。
不过平康里姑娘太多，皆有假母管着。这牌子是哪位假母发放，尚需调查。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另外件更棘手事情，急需解决。
李泌想到这里，不觉有几分疲惫涌上心头。他把拂尘往胳膊上
姚汝能迅速把消息传回靖安司，李泌对张小敬道：“平康里在万年县界，那是你原来辖区。旧地重游，办起事来应该轻车熟路。”
“轻车熟路嘛……”张小敬呵呵笑声，周围官吏们都露出心照不宣微笑。檀棋厌恶地看他眼，觉得天底下男人都是个德行，看到平康里那些女人就迈不开腿。相比之下，公子洁身自好，可比他们强太多。
张小敬叫上姚汝能，转身欲走。李泌忽然又把他叫住：“嗯……之前事，希望你不要心存芥蒂。如今贺监已放权，
承诺依然不变。”对他来说，这算是委婉道歉。
“现在可没有接受道歉时间。”
张小敬简短地回句，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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