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阵,刘协出声说道:“先生。”
“嗯?”
“朕已是天子近十年,却从不知道身边人何人可信,何人是真心待朕。”
话音落下,少年犹豫很久,
“皇家被劫,朕无能为力。百官受乱军屠戮,朕也无能为力······”
“如此如何心安······”
最后句话,这个不过才十几岁少年没用上朕,手松开来,颓然地坐着。
好像是那些惨死百官在他耳边哭嚎,还有先人怒斥让他抬不起头来,脸色惨白。盛夏里,他手脚冰凉。
顾楠没有说话,默然地在手上送入股内息。
顾楠看眼刘协样子,低头行针说道。
“陛下,你长久这般心神不宁,日久总会成疾。”
心病难医,刘协身子其实没有什问题,可这样下去,病不起也是早晚事情。
“朕也想平心静气,奈何习惯成自然。”刘协侧过眼睛看向亭子外,院中池塘里几条锦鲤游弋。
“当年董卓废少帝,让朕继位。朕坐在皇位上,可笑却是日日提心吊胆,谨言慎行。生恐说错句话,做错件事,惹来杀身之祸。”
糖?
顾楠愣下,然后从自己怀中拿出个袋子。这袋还是荀彧今日来拜访时带来,第次到顾楠府上时候,荀彧就记住她似乎是很喜欢吃这东西。
刘协看到顾楠拿出来袋子,不出意料地笑笑。
“看来先生很喜欢这甜食。”
说着,慢慢地伸出只手来问道:“可否再给朕颗?”
温和内息流入脉络里,刘协身子暖和起来,脸色好转。
他抬起头来,见到顾楠静静地看着自己,莫名阵心安,松口气。
“多谢先生。”
重新低下头,顾楠说道:“治病救人而已。”
这句话就和第次见面时她说样,刘协知道自己为何心安。因为眼前人直只当他是病人,不会变。
刘协看着池塘中,池塘里锦鲤感觉到什,身子转快速游开,水面泛着圈圈波纹。
“后来诸侯共讨董卓,董卓挟朕西行,说要去长安,不呆在洛阳。离开洛阳时候,车马上,朕没忍住,探出头向洛阳回看去。”
或许是少年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手渐渐握紧。
“洛阳在片大火里,汉室在片大火里,火光几里之外都能看到。先生你猜,那时洛阳,是什样子?”
刘协转过头来,他好像又看见那场大火,紧握着手,也不知道是怒是怕。
糖确实能让苦味稍淡些。
“是药太苦?”顾楠疑惑地打开袋子,将块糖放到刘协手上。她煮这种安神药本应当是不怎苦才对。
“不,先生药倒是不苦。”刘协摇摇头,把糖送进嘴里,甜味好像是让他胸中苦意散去些。
抬起手里药,喝下剩下半碗。
刘协长长地呼出口浊气,繁杂心思难得地平静下来,阵阵头痛也好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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