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葳蕤大大方方地打量着陈操之,甜甜笑道:“陈郎君新年安好,陈郎君用饭没有?”
陈操之身后陆府管事道:“陈郎君急着来为娘子护花,尚未用饭。”
陆葳蕤贝齿轻轻咬下嘴唇,忍笑样子,命管事:“赶紧让陈郎君用饭去,哪能如此待远客!”
陈操之道:“护花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何妨先看看春兰荷瓣呢?”
陆葳蕤瞟陈操之眼,说道:“那好吧,陈郎君请随来。”
十余处,水田种水稻、旱地种麻、麦、粟、豆之类,河湖种植蒲、菰、菱、莲,华亭墅舍有三百专事纺织女仆,出产华亭锦和华亭细葛行销吴郡诸县,还有酿酒、烧陶、冶炼、造纸、种药这些手工、种植业,可以说是百业俱兴,应有尽有,丁氏别墅与这陆氏华亭墅舍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华亭墅舍经陆氏几代经营,庄园管理井井有条,陈操之乘马车进入墅舍大门,还行驶约刻钟才到墅舍大屋,这路行来,但见数百佃户开始大规模春耕,有在穿渠引水、有在烧棘起田,真是派繁忙景象。
管事问句:“陈郎君是先用午餐还是先去见葳蕤小娘子?”
陈操之道:“护花要紧。”
管事便领着陈操之和冉盛前往梅岭小惜园,陆葳蕤便住在那里。
小婢短锄与陈操之是很熟络,笑嘻嘻来见礼。
“荷瓣”春兰这个品种,陈操之是见过,就是后世号称春兰之皇后“绿云”,是春兰中第娇贵难养,陈操之见识过,却从没有养过,眼前这盆春兰绿云,细叶扶挺,根健花香,那花外轮开四片花瓣、捧瓣三片、蕊柱两个,香韵天然、娇美至极,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养育不到之处?
陆葳蕤伸个尖尖小指,虚点着春兰“荷瓣”片叶子道:“陈郎君,你看,这里有两点黄斑。”
陈操之细看,觉得这不像是虫蛀黄斑,便用指尖轻轻触,稍微有点粘,再看指尖,已经染上点藤黄颜色,虽未正眼去瞧,也知道陆葳蕤脸红,便蹙眉道:“果然麻烦,这荷瓣春兰非常稀有,若萎就太可惜。”
陆葳
陆葳蕤正在绣阁内小轩窗下作画,画便是那盆春兰“荷瓣”,画得不如意,就提笔在上面写字,望着窗外春光,低头写道:“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小娘子,陈操之陈郎君到。”
听到摘花来报,正在出神陆葳蕤受惊似地猛地站起来,将案上碟藤黄画色撞翻在地,侍婢赶紧收拾。
陆葳蕤迎出小阁,见陈操之步履轻快地行来,身后泥地上留下浅浅屐痕,午后阳光迎照在他脸上,他微微眯起眼,薄薄嘴唇也抿着,脸上线条绷紧,既俊美又清劲,而且,身量似乎更挺拔些。
陈操之看到阁前陆葳蕤,斜斜堕马髻、娇俏粉红衫,双眉如远山轻黛,明眸似春波盈盈,神态恬淡,清丽难言,陈操之隔着两丈远便躬到地:“新年初见,葳蕤娘子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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