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不举起自己刀,那倒下就很有可能是自己,是自己身边同伴。
他完全辨不清东西,分不清南北,在杂乱人嘶马蹄,和满天刀光剑影中,他只能牢牢记住这几日训练中教官反复强调点——紧紧跟在自己小队十夫长身后。
十夫长看着百夫长旗帜,而他只负责盯着十夫长身影。十夫长砍哪,他们拥上去砍哪儿,十夫长向哪冲,他紧跟着向哪冲。
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战役终于结束,他忍不住吐三次。
别说敌人人头,阿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活着走到这里。
即使很多人根本连颗敌首都没拿到。
但人心被这种可以看得见,摸得着希望所鼓舞,士气如潮水般高涨起来。
阿元坐在墙角,他抱着脑袋,感到自己双手还在颤抖。怀中揣着今天分发下来食物,明明是又香又软白面馍馍,但他却口都吃不下。
胃里阵阵涌上酸水,让他恶心想吐。
他自以为有身力气,在村里,不论是打猎还是打架,他都是把好手,定能很快适应战场。
长开文书,到县郡以上衙门才能补办,十分麻烦。”
杨盛接过来看看,见那木板打磨光滑,上面细细密密写满自己不认识小字。
这样就不是奴隶。
他小心摩挲会那片小小木板。
周围兄弟兴奋不已,个个接过来来回传看。
他从衣领中拽出枚挂在脖子上小小护身符,这是临行前天,妻子阿娟特意给他挂上。
真想丢
然而今日,到那千万人战场之上,他才发现自己以为那些勇狠,在真正战场上都如儿戏般好笑。
异族敌人,并不像村中传说中般有恶鬼般样貌。
相反,他们和自己样,刀砍上去,同样会翻出白花花肌肉,同样会喷出血红鲜血。
他看到个犬戎男子,就在自己眼前被破开肚子,躺在地上翻滚哭嚎。
然而他必须跟着自己同伴,冲上前去,用抖着手,刀刀砍在那个哭求身躯之上。直到血液浸透他鞋子,直到那个挣扎身躯,不再动弹。
“杨士伍此役枭敌首记十五,晋级公士爵,得倾田,处宅。”那书记官又拿出小支柳条,在上面细细写排字,交给杨盛。
“你户籍落在汴州东南方向十里地祥符县,士甲乡,拿着你‘验’和你手上‘传’,去县里找县丞报道,他会根据们这里发过去文书核对你验、传,让乡长给你安排倾荒地和三十步见方宅基地,另外还可领取两千钱,作为建房子补助。第年开荒国家不征你税。”
杨盛和他伙伴越听越是兴奋,最后忍不住哄声,欢呼起来。
至于书记官说那句:“不过这些都要等此次战役打完,方能去办理。”都已经被男人们欢呼声淹没,几乎无人听见。
东市广场上此起彼伏地响起欢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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