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躯冻得发痛,这具从小就开始注射药剂、被药物炮制多年身躯,比天底下最尊贵小王子还要娇贵,不要说走这远路、坐这硬石头,就算是根玫瑰花刺,也能在他白皙娇嫩手指头上留下伤痕。
这个人脆弱如裂满缝隙水晶球,又美貌如水晶球里向四面八方折射光,怎看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沦为这种境地。长着这样张脸,如果这不是教会物品,恐怕贵族们会争先恐后地握住他手腕,给他脖颈戴上金子打造铭牌,邀请美丽金丝雀住进自己城堡。
只是没有如果,阿诺因也从不愿意成为什美丽金丝雀、住什城堡。
少年瑟缩着拉紧斗篷,斗篷上带着点淡淡香气,是些施法材料味道。只不过他闻不出来,只觉得寒冷让他逐步困倦,外界切都渐渐失去吸引力。
就在他意识渐渐沉没下去时候,昏暗林中隐蔽地响起草叶与皮毛摩擦声,细微得难以察觉。而在不远处草丛之中,幽绿兽眸如同暗夜中两盏鬼火,飘起冰冷焰。
经把脚给磨破皮,走路时都泛着痛。黑暗森林之中树丛茂密,野兽横生,也实在不是个生活好地方——但无论是黑斗篷还是白袍子,他都对此有股深入骨髓畏惧,对可以左右他人生命力量充满畏惧。
没有寻找他,无论是因为情急还是因为别什,那群巫师不可能再掉头,现下教会增援定在封锁迷曲之都、并搜捕他们。阿诺因坐在颗大树旁,借着最后点余光,脱下皮靴看眼脚上磨损。
多年注射药剂,他身体跟普通人相差很远,身躯很容易因为些轻微磕碰就发红发肿,就这会儿奔走,伤痕就片连着片。白皙纤瘦脚背上都是磨出痕迹,脚趾破皮发红,渗出点血珠。
他穿回皮靴,靠在树干缓口气,几乎被榨干体力难以得到恢复,头上细细密密汗珠沿着碎发滴落下来,水分也开始流失。
阿诺因知识全部从教会获得,他只知道这片森林名字,却不知道这里面遍布着怎样危机。他能活多久,连自己也不确定。
是匹野狼。独行狼。
狼悄然地靠近。
它走过草丛,尾巴谨慎地下垂,两盏鬼火盯着团漆黑布匹下露出雪白手腕。它口水不停分泌,獠牙发痒。步步压低到进攻
天色彻底暗下来,月色笼罩下来。森林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夜晚寒冷扩张过来。
阿诺因低头哈口气,搓搓手,直到此刻,他紧绷心弦还是没有松弛下来,感到股浓重精神疲惫感,但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自由气息,又让他毫无困意。
“母亲保佑。”披着黑斗篷少年双手扣合,轻轻许愿,“让阿诺度过这个夜晚。”
他名字简短爱称就是阿诺。从很久以前,他就没在信仰光明与永恒之神。他信仰自己纯洁温柔、已离世母亲,即便她已不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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