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伸手勾住外披系带,将锦缎带子绕起来达成活结。听着木窗合上时、外面陡然沉闷雨声,仍是坐在原处读书。
“哥哥倒是不急。”阿青煮壶恩施玉露,斟在杯中,送进晏迟掌心之中,“外面都要急坏,很多人都说您这胎生下来,若是个女孩儿,恐怕就要送到别处去养。若是个男孩儿,更是永无翻身之地。”
“他们急他们。”晏迟慢慢地喝口茶,从几行字迹中看得累,伸手揉揉眉心,道,“这本书你拿回去,回头再看。”
阿青应声,从他手中接过书册,嘱咐句:“楼上书多人少,洒扫宫人也少。哥哥别自己上楼,仔细摔着。”
晏迟没怎听这句话,随意点点头,在藏书书架柜子这边挑选。阿青正转身回去料理热茶时,他看得出神,走到书柜边缘,
女人宠爱,向来是件很难说清楚事情。譬如所有人都以为晏迟会因为身怀龙裔而圣宠不衰时候,圣人却陡然转性移情,将个肖似他、却比他更有身份郎君捧得越来越高。譬如所有人都觉得身为草原明珠东吾会得到殷璇赏识和眷顾,但实际上,东吾即便位居四卿之,到如今为止,却还是清白无尘少年。
春雨浇过,冷夜宫道间宫人来来去去,宜华榭渐渐平静下来,半个月左右都没见到任何来自太极宫宫人出入。
议论随后而起,有些是可怜他、安慰他,有些则是对江情行为嫉妒埋怨、以为晏迟也是如此。
短短半月之内,从常侍路做到公子,跟晏迟平起平坐,确是份非常特别殊荣。这期间,不仅徐泽和司徒衾前来安慰过,就连应如许和苏枕流也来看过他,似乎是怕晏迟心情太过波动,影响身体。或许只是单纯地对那位新宠看不过眼,也是正常事情。
毕竟比起身无靠山、性子又温和晏迟来说,这位刑部尚书爱子,显然更有威胁性。
东吾虽然被罚,耽搁几日,最后到底是将那些佛经抄完,其中免不有些是晏迟帮他做。这件事情就算翻过去,再也起不出什风浪。可是连良卿千岁都在江情身上吃亏,其他人难道还不懂得这宫闱里风向?
近几日延禧宫门庭若市,有无数想要巴结讨好他,比起当年讨好晏迟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今凤君之位空悬至今,在他人眼中,晏迟没有资格,但江情却截然不同。
至于之前与徐泽商议过、有关于司徒衾事情,也要暂时搁置阵子。晏迟如今连面都见不到,又要怎样跟殷璇慢慢地旁敲侧击、商议对策。
天气愈发地暖些,春衫稍薄。阿青只拿件袍角淡青,从尾部衣料向上渐变成玉色外披,便登临藏书阁,给晏迟添件衣裳。
外面又落着融融小雨,浇盖在藏书阁后方宫道上青石之上。栏杆外传来啁啾鸟鸣,声音脆亮地响起来。只是燕雀尚且成双,到现下这个时候,人反而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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