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却令人毛骨悚然,暮残声无法回头,自然也不知道净思脸色有多难看。
脚下微动,精纯大地之力便自发涌上,融进她身体里,凹陷皮肉飞快隆起如有生命般窜动,连接、正位,形成道新骨,破口处皮肉愈合,浑然天成,哪怕是静观和常念也看不出端倪。
然而,地精凝形终有尽,需得更换替代,到底不如她天生脊骨。净思清楚地知道自己法体有缺陷,可她面如止水,下手动作也没有半分迟疑。
她将自己脊骨移植给暮残声后,又把灵涯断剑拿起,掌心窜起团幽蓝火焰,将碎片全部熔为铁水,然后从上到下浇筑在新移植脊骨上。
极寒遇极热,冰火两重天,暮残声头磕在床板上,恨不得自己当场死过去。
残声就跟烂泥样瘫在床上再也爬不起来,可也不知道净思用什法子,这取骨过程并不疼,好像只是从衣服上抽走根线,让他怀疑自己血肉之躯都变成木偶。
净思没有回答他,而是摊开手,化出灵涯剑。
灵涯剑已经断在击破魔龙之身刹那,净思花番功夫才找回所有碎片,它也许还能重铸,但是没有萧夙,世上也无人能再现灵涯风采。
她将碎片放下,在暮残声无法转头时候,手按在自己后颈大椎上,指尖划开皮肉而无丝血迹,轻轻松松掐住骨端。
世人皆说地法师善于咒法,如常念和静观这样同修还知她善武道,可是只有萧夙知道——净思还跟他学过三神剑铸法。
他当然没死成,却是彻底昏睡过去。
暮残声做个梦。
梦里他被层层寒冰封冻,把长戟穿过冰层钉入胸膛,将他牢牢刻在山崖上。他意识在大脑里残存线清明,肢体却连动根手指都困难,仿佛这冰雪成墓地,而躯壳变为棺椁,他在这重重束缚下失去呼吸、心跳,仿佛活着死尸,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会腐烂。暮残声这样想,他奋力地想要打破这些桎梏
净思不是剑修,也不会冶铸,自然不可能学会真正三神剑,可她将《奇门天玄册》练到炉火纯青,在咒法道上算是巅峰极致,哪怕剑道不通,也难免另辟蹊径。
在萧夙死后千年里,她创出移形术,将活物视若死器,留其神而取其形,形散而神留。
净思骨头并不森冷苍白,带着股冰玉般晶莹剔透,她反手将自己脊骨点点往上拔起,乍看跟抽出条白练般。暮残声看不到,只能听见阵令人惊悚异响在身后响起,仿佛龙蛇抖擞,又似长锋出鞘,惊得他头皮发麻。
紧接着,股极寒之意从背后传来,仿佛有根冰锥被生生嵌入,抵在他后脑与尾骨之间,两端如有灵蛇开口咬合,“滋溜”两下便与断骨处连接起来,前所未有疼、痒和冷都齐涌上来,暮残声在这刻脸色剧变,差点就要挣扎爬起,被净思掌按住后脑,动弹不得。
“你敢动,会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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