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他跪在地上,把流血额头埋进冰雪里,有泪无声,寒彻骨髓。
“……如果现在站在您面前不是这萍水相逢之人,而是您至亲至爱,您也下得手吗?”
随着闻音这声质问,“御飞虹”猛然惊醒过来,他没想到会在这关键时刻回忆起那久远前事情,时间大脑里浑浑噩噩几欲堕入魔障,下意识地捂住心口,继而愣下,看着自己现在苍白纤细手臂。
片刻后,“御飞虹”自嘲地笑,当年他那样痛恨这种行径,现在真正事到临头,才发生自己也要做曾经最厌恶人。
世上最可怕不是身不由己,而是连心也面目全非。
疼欲裂,他元神似乎在这刻抽离身体,飞入海市蜃楼般幻影里——
他看到自己变回少年模样,用尽全力抓住净思衣角,说师父还被困在吞邪渊里面没有出来,苦苦哀求她不要落下封界令,再等等,也许师父就能够杀出来。
站在旁边人法师静观笑笑,说道:“好孩子,你师父大义当先,自当以大局为重,作为他弟子,你可不能犯糊涂啊。”
“闭嘴!”他头次以下犯上对着静观瞪回去,然后又哀求净思,“宫主,宫主你不要下封印,师父与您相交莫逆百载,换作凡夫俗子便是把生也倾注于此,曾经他为您赴汤蹈火,现在您难道要断他生路吗?求你,求你再等等吧!”
“不能再等。”向来冷若冰霜女子低头看他眼,然后把那抓住自己手腕指头根根掰开,骨头发出轻微裂响,痛得他浑身颤抖。
脑海中闪过个个人影,他握紧拳头,字顿地道:“就算自己站在你
他仍想去抢夺封界令,被净思道符箓压得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着她道:“可是师父又做错什?他放下原身千里来援有错吗?他为你们镇压吞邪渊争取时间有罪吗?你们永远用大局为借口去牺牲别人,当然可以做到旁观者清!净思,净思你回答!”
“他没错,们也没错。”净思回头,看着他眼神空洞又冰寒,“不过是……天命注定,仅此而已。”
然后她转过身,将手中印玺掷向空中那片凝固黑洞,只巨大白虎倏然化形,顶天立地,长啸声震原野,听到人耳目俱鸣,心神失守,然后白虎又化作片白芒,强光如浪奔涌散开,下方城池中众目皆盲,连那遍地血迹和无数尸骨也似乎被霜雪覆盖,无人胆敢直视神威。
他眼睛在这刻看不见任何东西,口中发出声撕心裂肺呼喊,可是话音未落,白光又如龙鲸吸水般聚拢成点,复又分为二分别落在净思和静观手里。
那瞬,方圆百里都静得可怕,所有还活着生灵都是满身血污,茫然地看着恢复清明天空,然后个个回过神来,贪婪呼吸着不再污秽空气,哪怕那里头残留血与火味道就像刀子般落进肺腑,也让他们舍不得立刻呼出来,憋得满脸通红又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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