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残声每年这个时候都来看她,为她带来最好香烛,陪她讲些人世事情。冉娘是偏执阴灵,可她仍是个温柔女人,她不害怕等待,直期盼着自己等待能有结果。
就这样过二十八年,妖狐长出第五条尾巴,兴高采烈地去找她,没想到扑个空。
孤坟前多新鲜祭品,苦等多年阴灵不见。
那刻妖狐其实是欣慰,它想着怕是冉娘儿子真长大归来,而她终于能放下执念,心甘情愿地投入轮回。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暮残声遇到这个红衣男子。
如果等到她把自己都喂给宝儿,那孩子在自己死后还是不能活下去,这岂不是白费?
她盯着宝儿目光,越来越挣扎。
好在那天,她看到商队。
冉娘用最后力气带着宝儿跑下山,然后用壶水和半包馕,把自己儿子卖给他们。
她听到宝儿在背后哭喊,可她抱着水粮踉踉跄跄地走掉,根本不敢回头。
,竟然在笑:“那个时候,他快饿死……也饿啊,可是……找遍半座山,都找不到吃,只、只有们两个人……要他吃,要……”
她饥肠辘辘地在山上寻找食物,可是无所获,人已经饿到快要发疯,那时候她想起城里那些易子而食父母,想起自己奄奄息儿子。
他快死,养不活。
反正注定要死,不如……让吃他,也算还骨肉之恩吧。
她握着削尖木棍,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刚走两步就被石头绊倒在地,濒临癫狂神智也勉强清醒过来。
他自称姬轻澜,是名漂泊五境鬼修。暮残声看不透他修为,知道对方远比如今自己要强大,不嫉妒也不羡慕,准备与他擦肩而过。
没想到姬轻澜叫住它:“你
“怕回头……就舍不得……个人去死。”她双目通红,却再也没有眼泪。
“救不你,也不知道你儿子身在何处、将成何样,但是……”暮残声舔过她裂伤脸颊,“会陪着你,直到你死去,然后……会留住你魂魄,直到你见他长大成人。”
那天晚上,巨大妖狐用尾巴将濒死女人圈住,挡住冷冽夜风和黑暗里窥伺眼睛,而她就像回归母体胎儿,蜷缩着四肢喃喃自语,直到咽下最后口气。
第二天早,暮残声去城里寻摸件还算整齐衣服,然后亲自给她挖坟,用衣衫罩住女人头脸,送她入土。
此后朝阙城再也没有个叫冉娘女人,城外山坟中多出个孤魂野鬼。
那是儿子啊……
冉娘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等她哭干眼泪,就捡起根木棍咬在嘴里,然后用藏在腰带里小刀片朝自己大腿割下去!
那天晚上,快要饿死宝儿终于有肉吃。
“……这样喂他四天,快……撑不住……”冉娘双目失神,“开始有点……后悔……”
如果她吃宝儿,是不是就能有力气逃出这个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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