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欺芳本以为那是个死人,等到走近才听到微不可闻呼吸声,布满伤痕手指抠进河岸土石中,否则单凭棵矮树也挡不住个成年男人。
只是这爪该用尽他最后气力,意识也因伤重归于浑噩,在顾欺芳把他拖上岸时候,也没有半点醒来迹象。
身白衣破损不堪,水淡去血色,却留下纵横密布伤口,顾欺芳拧着眉探他脉象,只觉得微弱得近乎于无。
这人全身骨头,也不知道碎多少。
对方满头青丝都被水打湿,胡乱地贴服在面容和身上,然而顾欺芳不需要猜,就知道这是谁。
师请罪,大义灭亲,将本已在沈留和太上宫暗中控制下渐渐稳当风潮重新掀起劲头,彼时顾欺芳就在茶馆里听着说书人口中转述慷慨陈词。
他说得对或错,顾欺芳无从判定,只是从这耳闻所见里,她本能地不喜欢这叫“慕燕安”男人——天地君亲师,为所谓公义弃暗投明没有错,却不思陈情取证以求公道处理,而是借助众人噱头去施压反戈,把师长昔日教养之恩都践踏在脚下。
此行为且不论是否狼心狗肺,已经是个彻头彻尾伪君子。
武林大会后,通缉追捕力度再次加强,慕清商不肯拖累沈留,趁他闭关时候孤身离开洞冥谷,从此便是千里追杀腥风血雨。
在慕清商被追到西川时候,顾欺芳正好在附近带做场走镖生意。因此从无名深涧那边传来魔头跳崖消息时,她先是愣下,然后提刀策马往那崖下暗河走去。
“这可真是……难说祸福。”她啧啧叹句,撩开对方挡住脸庞湿发,看到张苍白如纸脸。
慕清商额角脸上有不少伤痕,双目也紧闭,抿成线嘴唇隐隐透出殷红血色,在她推其腹腔控出河水时,呕出也是血水。
伤太重。
可她看眼被生生抠进指洞河边青石,仅此眼便知道这人是不甘心死,哪怕众人口中得而诛之魔头,也仅是他人众说纷纭,归根究底还是条命。
最终,她脱下斗篷,将人裹住
她想着好歹有面之缘,又是与三刀齐名代英豪,哪怕摔个粉身碎骨,也不至于曝尸荒野任人兽践踏指点。
然而不知道是老天不待见她,还是偏偏厚待她,黑白两道几乎把整个深涧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慕清商,反而让在河边饮马顾欺芳捡到他。
深涧虽高,其下却是错综复杂暗流水域,谁也吃不准人掉下去会被冲往哪条支流,只依着水力来算,都往大流追去,忽略这些荒草丛生狭窄水道。
顾欺芳饮马这条河很是偏僻,除她再无旁人,她走得有些累,便任马喝水,自己坐在石头上啃干粮,不经意地偏头,便看到河边低矮树垭下露出截衣衫。
那树天生歪脖子,长得矮却还拿乔,不仅扎根在地,还往河道大喇喇地伸出爪牙,因此才堪堪拦住那顺水漂下人,否则还不知道要流至何处,又在哪里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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