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生垂首伏地,动也未动。
半晌,顾欺芳忽然抬脚把他像滚地葫芦般踹进旁边河流里,冰冷河水从四面八方汹涌没顶,叶浮生猝不及防扑腾两下才浮出水面,紧接着后颈紧,像个落汤鸡般被顾欺芳拎着衣领子拽上岸,扔在地上。
“清醒没?”顾欺芳冷冷道,“若还要说些疯话,就再下去清醒回。”
叶浮生呛口水,闻言道:“师父就算让把这条河水喝干,听到话也是不变。”
顾欺芳凝视着他,讽刺道:“你倒端得海枯石烂痴心不改,可晓
顾欺芳毫不客气地道:“对着端清能干咽三碗大白饭,对着你能干嘛?”
叶浮生不服道:“能陪您喝酒打牌讲话本子!”
顾欺芳笑道:“那你还不如给找个徒弟媳妇生儿育女,逢年过节带着家子多给烧点纸钱洒壶酒,岂不更阖家欢乐?”
叶浮生时语塞,顾欺芳脸上笑容褪下去,近乎肃然地看着他。
片刻,叶浮生掀衣摆跪下来,对着她用力磕个头,道:“恕弟子……不孝。”
人所成。
这是他生至亲,也是世最重。
顾欺芳把叶浮生那满头乱发用手梳理整齐,拍拍他背脊示意松开,这才手拢拢袍子,手解酒壶灌下口,道:“你回去吧。”
都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叶浮生眼泪却在此时终于掉下来,喉头哽咽:“师父,让回哪儿去?”
“你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顾欺芳指前方,“这可不是你该来地方啊。”
顾欺芳挑眉:“你哪里不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叶浮生额头伏于地上,“弟子心慕人,不娶红颜,不续香火,有违尊师遗愿,大不孝也。”
顾欺芳气笑:“瓜娃子,有本事再说遍!”
“弟子心慕男儿,无婚无后,此不孝为;师徒生情,背分乱伦,此不孝为二;师命不从,违愿忘典,此不孝为三。”叶浮生字顿,“三不孝俱在,皆是弟子之过,请师父处置!”
顾欺芳没说话,周围风时间都仿佛停滞下来,气氛冷凝得可怕。
那道岔路口不知何时生出迷雾,掩盖周遭草木土石,空茫混沌,偶尔可以看到几个影子在其中辗转,时不时伸出两只手臂虚虚挥舞,没抓住东西,又缩回去。
叶浮生背后忽然生出寒意:“那是什地方?”
“人都要去地方……不过,还不到时候。”顾欺芳放下手,眼角挑,“好不容易见面,哭丧脸作甚?左右那几桩事情,在坟头絮叨大半日不够,还要在这里闹耳朵?”
叶浮生鼻子酸,未及开口,就听见顾欺芳继续道:“豺狼当道,老天无眼,你当时年少,换设身处地也不能比你做得更好,这些年……都够。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就要学会放得下,多矫情就是烦人。”
“师父,不走。”叶浮生双手抱着她条胳膊,慢慢蹲下来,“留在这儿陪您,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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