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秘银指套穿透袈裟和僧衣,刺入血肉之躯,僧袍上氤氲开两点殷红。
色空轻轻叹口气。
这口气刚呼出,赫连御便陡然抽身飞退,然而那拳已经到身前。
赫连御瞳孔紧缩,他变爪为掌在间不容发之际挡在身前,恰好接住这只枯瘦拳头,然而其力如千钧势不可挡,竟是不被他这掌所阻,隔着肉掌仍生生打在他胸膛上!
手骨与胸膛俱传来
赫连御微微笑,墙壁上灯盏里火光映入他眼里,却没有平增半点热意,只是凝出点血样红。
他骨子里是极冷,背脊都忍不住战栗,然而却有股狂躁热气在丹田里乱窜,渐渐渗透奇经八脉,血液在皮下流动,使他整个人处于种疯狂与清醒交织危险境界,进或退便是天差地别。
赫连御慢慢蹲下,注视着老僧塌陷眼皮,轻声问:“佛家释然,是连生死也不在乎吗?”
这声音湿冷,像条毒蛇攀附上血肉之躯,叫人背脊发寒。
色空拨动佛珠手顿,道:“赫连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指间佛珠已经拨过数次,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像个个辗转轮回。
很多年前,端涯还在世时曾问过色空个问题:“世间有没有成不变东西?”
万物生必死,家国兴必亡,四时相交替,沧海化桑田……就连天上星罗棋布,也有明灭起落那天。
色空想很久,从恒河沙数到指尖昙华,终是没有个结果。直到那天落雪纷飞,他得到端涯死讯,见到此生最纠葛人。
锋芒聚于眼中,汇成滴猩红,那红再也没消解,而是凝固成永恒黑暗。
赫连御笑:“大师要渡?”
“佛渡有缘人。”
“大师觉得,与佛有缘?”赫连御挑起眉,可惜白银面具遮挡他愉悦神情,瞎眼老僧也窥不见他渐渐深邃眼神。
色空道:“正邪对错,念之间。”
“三十二年前,有人对说过这句话,拒。”赫连御垂下眼睑,戴着指套两根手指顺着色空眼角往下划,传来些许刺痛,最终抵在他心口前,“这生最讨厌庸碌无为,既然做不大圣大贤流芳千古,那就要做大*大恶遗臭万年,唯有随心所欲任道,方不负人间走遭。大师想渡,还请等下辈子吧。”
他终于明白,世间成不变,正是变数本身。
无论天意人心,都是风云莫测,变幻无穷东西。人生于天地之间,辗转于红尘之内,或随波逐流,或不变应万变。
石门缓缓开启,背后传来被刻意加重脚步声,色空没有动弹,依然盘膝在地上,拨动着他指间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这段《往生咒》,大师是在为那些受难人超度,还是在为自己提前做个准备呢?”低沉带笑声音从顶上传来,赫连御居高临下地看着色空,手指虚虚在他顶门上舒展,屈起指节似乎在下刻就会破脑而入。
色空道:“是谁非谁,俱是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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