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目从母,从小就五官精致,长开之后更是细眉杏眼,若不是眉梢如剑、目光如刀,又时常不苟言笑,看着定是艳丽得咄咄逼人模样。
可是如今他将抿成刀刃嘴唇勾成月牙,双眼里煞气尽去,映出满目夜色空华,眉眼流泻出些许淡笑,柔和常年森冷神情,却丝毫不显女气,只多出几分云淡风轻俊逸。
他仿佛在这刻褪去残留青涩,真真正正地开始长成个从容成熟男人。
楚惜微笑问:“那现在有资格吗?”
沈无端道:“得看你现在本事如何……天京行,收获不小吧?”
“不不不,这局你都全力以赴,你赢是凭自己本事,输是已不如你,有何承让可言?”沈无端掀眼看着他,“惜微,你棋术是手所教,从最开始完全模仿路子,到现在有自己打算,也从最初输多胜少,到如今已强过……你可知道,这是什原因?”
楚惜微道:“十年光阴,总不是痴长。”
“哈,这世间虚度年华之人多不胜数,十年能让生死两茫茫,也能让人从内而外地面目全非。”沈无端只手虚虚指向他心口,摇头晃脑,“惜微啊,你心变……好啊,好得很。”
楚惜微默然。
“这些年来看着你长大,从个择人而噬狼崽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看起来人模狗样很能镇得住场,但迟迟没有真正放权给你,知道为什吗?”
玩着指间白子,“此番你北上天京,想必感慨良多,这壶酒不知可否慰你身风尘?”
桃李春风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注)
昔日春风得意看遍桃李,今朝江湖漂泊,十年提灯听风雨。
故地重游,人事全非,果然是感慨甚多。
楚惜微闭闭眼,又饮口,在他对面坐下,道:“足够。”
楚惜
楚惜微道:“因为还不够资格。”
“确。”沈无端手指敲击着棋盘,“你天资过人,无论习武还是学识都进境极快,更难得是毅力坚韧,不怕磨难也不怕死,有眼界也有野心……可惜,你太狠。”
楚惜微言不发,就听沈无端道:“你作风凌厉,手段狠辣,为人处世泾渭分明,鲜少给人留下余地,也就无形中给自己断许多退路,把自己逼到个看似高位实际是风口浪尖地步。”
顿顿,他又笑:“而且你还脾气甚倔,死不悔改。”
楚惜微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这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归程时身郁气也仿佛随着这口酒水冲淡,于吐息之间消失在微凉夜风里。
沈无端和他对视眼,接过酒壶,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话题,微微笑:“来局吧。”
他年长执白子,楚惜微执黑先行,两人棋路脉相承,都走诡谲奇路,将盘黑白分明棋布出环环相扣局,到最后还是楚惜微先步落定妙处,斩杀大龙。
沈无端仔细端详半晌,长笑声投子认输,道:“你赢。”
“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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