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管,不用。”尹怀殊不耐烦地打开他伸过来手。
沈知言微微顿,将瓷罐放在床边小几上,腾出那只手轻松地抓住尹怀殊腕子,极有技巧地扭,尹怀殊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按在床头,身形更被牢牢锁住,动弹不得,偏偏对方分寸又拿捏极好,丝毫没有弄痛他。
沈二公子武艺之精深,由此可见斑,莫说尹怀殊现在浑身乏力,即便是全盛时期,想要压制他也是轻而易举。
尹怀殊向来识时务,只得放弃挣扎,任由沈知言凑近,将药慢慢地涂在脸上。
秦征拳头并不为他脸而客气三分,即便没照镜子,尹怀殊也知道自己脸上有不少淤青,甚至可能破相。沈知言动作既轻又缓,药膏推开,落在脸上便是他指腹温度,上药动作也似摩挲肌肤,尹怀殊不自在至极,别开眼不去看他。
冷,仿佛张密不透风网将他包裹,渗入肌理,直往骨头缝儿里钻冷。
是什时节,是和妹妹流落街头第几天,他拉起湿透衣衫遮在女孩儿头顶,带着她跑过石板街,踩过个个坑洼,溅起水花,可细细密密雨丝追着这两个孩子路跑,躲不掉。江南雨居然这冷,石板街永远没有尽头,他跑得累,冷得止不住哆嗦,觉得自己快要死。
他踩进条河流,向下坠去,可河流是温暖,从四面八方拥住他,像个温柔怀抱,他无法自抑地流泪,无休止地下坠,却有双手托住他,气息陌生而熟悉,他来不及想起,意识在温暖而黑暗河流里浮浮沉沉。
尹怀殊醒来时,窗户上映着抹残照,房中点灯,他浑身乏力,又疼得像被巨石碾过,眨眨沉重眼皮,脑中还是团浆糊,反应不能。
有只手覆上他额头,凉凉,十分舒服,他半闭着眼没动,又听见有人说:“你身上伤重,入冬时节又在柴房里受寒,发场高热,睡整天。摸着好些,你还觉着难受吗?”
伤处痛是片麻木,突然有处尖锐刺痛,尹怀殊眉头不由得动,沈知言便察觉到,移开手问道:“这里痛得厉害?”没等到回答,他继续道,“再小心些。”
说话
尹怀殊迷迷糊糊,话进耳朵也没听出什意思,含混地应声,眼皮已经支撑不住,又要睡过去。
那人笑声,道:“先别忙着睡,起来把药膏擦吧,药也快煎好。”
直到这时,脑子才迟缓地转起来,尹怀殊意识到不对,猛地撑起身子,睁眼看去,撞见张温润俊秀面容,沈知言就斜坐在床畔,眼带笑意地瞧着他。
“又是你。”开口时,尹怀殊才发现嗓子也哑着,“沈二公子,你怎就这喜欢自作多情?”
沈知言顾自笑笑,没接话,打开手中个小瓷罐,蘸点儿碧绿药膏,道:“你脸上伤需要擦药,但看你睡得不大安稳,怕蹭到枕被上,就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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