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休明怔,连忙摇头否认:“若是没有义父和云若,早就死在雪地里。他们是这世上同最亲近人,怎会恨他们?”他话音顿会儿,才续道,“只是难以面对罢,所以临阵脱逃。反正离得远,他们两个都没发现,就悄悄地走,跑回客栈时刚好天亮。”
“后来你再也没有回去过。”
“嗯,”季休明笑笑,“不过还有书信来往。”
江离收回目光,安静地不再开口。
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日影缓缓偏移,直到江离再度打算离开,季休明才又问道:“江离,倘若个人做无法挽回错事后愿意用尽切去弥补,他能得到宽恕吗?”
义子,偶尔还会指点武功。”
“你在山庄过得不错。”江离道。
季休明闻言却摇摇头:“刚到山庄时,处处受人排挤。以为是自己太差劲,只懂简单招式,处处不如人才惹来嘲笑,因此加倍努力,终于在后来次弟子大比中胜过江怀阳。”
“那时兰泽尚且年幼,江家弟子大多都以江怀阳为首,以为胜过他,就足以证明自己,足以被他们所接纳。”他靠着墙壁,渐渐陷入回忆,“那天夜里他们约游市看灯,满心欢喜地去,到才发现是旧巷里间破屋,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就从外面被锁上。屋子黑漆漆,到处都是灰尘和蛛网,拍门喊着求他们放出去,可根本没有人理。被关大半夜,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是打更路过听到喊声,才把给放出来。说来也是倒霉,回山庄时恰好撞上师叔,把好通教训,也不敢解释。”
“为什不说?”
江离并不看他,平淡道:“不知道旁人想法,但绝不原谅。”
“……”季休明有些失神,他张张口,还想说些什,却突然望见不远处股黑烟滚滚升起,别庄紧跟着嘈杂起来,混乱呼喝声沸水似地煮着同句话:
“说又能怎样,他们姓江,而终究是个外人。”季休明苦笑出声,“被关在黑暗里,脑子反而清醒。江怀阳他们厌恶,跟是强是弱无关,只是因为和他们都不样,因为不是江家人,却能和他们平起平坐。”
江离沉默不语。
“明白这些后,就不想再呆在山庄,也不想学什高深武功,只想回谷里去找义父和云若。归云每年都会派人往谷里送两次物资,说想回去看看,他们就带上。入谷前那夜等不及,况且义父教过如何破谷口阵法,就偷偷先走。山谷还是老样子,然后在竹林里听到熟悉声音,是义父在教云若武功。”
江离终于侧头看向他。他垂着眼帘,声音也低下去:“送走时候,义父说是为让好好习武,可他既然缺臂也教得云若剑法,为何就教不呢?没想到,原来在他们眼里……也是个外人。”
“你恨他们吗?”江离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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