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随着药苦香蔓延开来。杜越上好药,缠好绷带,退开几步打量着点点头,又走到旁洗净手,才终于开口:“幸好这伤还不算深,不然你这条命就真悬。哎,这几天好好躺着别瞎折腾,安分养阵,就能好得差不多。”
婢女上前将被血浸透锦帕和水盆撤下,楚明允坐在榻上,低眼端详着自己伤,没有回答。
杜越盯他片刻,实在忍不住问道:“你这……真是表哥捅啊?”
“不是,”楚明允取过备在旁干净衣物往身上套,“自己撞上去。”
秦昭眼角微微抽下,杜越也怔怔,憋半晌才道:“觉得……表哥也不是那狠心人,说不定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你也别怪他……”
刻,只懂享乐,这个没用东西就是你想要君王?”他话音渐重,几近诘问,“苏世誉,你若是真觉得李延贞坐起那个位置,又怎会当这多年权臣?”
苏世誉默然不应,只是看着楚明允胸膛处漫开片殷红,血不断地渗出,透过他指缝,滴滴砸在地上。
“什叫谋逆,他大夏先祖当年不也是揭竿而起吗,反又怎样,时候到,改朝换代就是天命,江山易主有何不可,有什错?它气数已尽,除也还有别人来争,那凭什不能是夺得这天下?”他厉声落音,面色却如纸苍白,满手黏腻血腥。
苏世誉无言良久,终于开口,嗓音微哑,“你打算什时候放离开?”
“等登上皇位。”楚明允指尖微动触上血流不止伤口,心念蓦然转,他又道,“或者,你现在就走。”
“没怪他。”楚明允道。
话已至此,杜越也没什好说,只得闭上嘴满脸纠结地坐到旁去。气氛静出沉闷,只余下楚明允整理衣衫窸窣轻响,饶是秦昭性情也嫌难熬,出声找个话题,“对,师哥,苏世誉武功很强?”
“如果他没有保留话,应该是胜他筹。”
秦昭下意识追问:“但影卫说是见你们平手?”
楚明允抬眸看他眼,不带语气道:“因为他每招都指向要害,
苏世誉沉默着后退步,又退步,半晌,将长剑搁在石桌上,转身离去。
楚明允按着伤手指寸寸加重力度,他直盯着苏世誉渐行渐远背影,眨不眨。阵大风骤然卷过,满树雪色纷纷落下,迷人眼,乱视线,再眨眼那身影已然不见。
他身形晃险些踉跄跪倒,好在及时插剑入地勉强稳住。喉间腥气翻涌,楚明允扯起唇角想笑,张口却是口血咳出来,呛得头脑胀痛。旁影卫冲上来小心扶住他,他松开握着剑,抬手抹去唇边血迹,声音低似自语,还微含笑般地道:“……让你走你还真走啊。”
伤口忽然就疼得厉害。
楚明允刚被扶回屋中,秦昭和杜越紧跟着就赶过来,见他这模样都愣愣,难得有眼色地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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