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楚明允并不抬头,“什消息?”
“苏世誉从淮南还带回个男人。”
笔迹停住,素纸上顿开小团墨痕,楚明允慢慢地抬起眼,不带表情地看着他,“继续。”
“没。”秦昭道。
楚明允定定地望着秦昭,秦昭面无表情地回看过去,截沉默生生凝滞出僵硬。最终,楚明允笑声,不带语气地道,“你再跟杜越学这乱七八糟毛病,信不信连你也揍?”
《尔雅》中‘释天’有载,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四序有定,是国之大事。
大夏开朝始祖为避免子孙奢靡享乐之风过盛,分外重视狩猎,定下不可违逆规矩。只可惜这几代皇帝都不爱武事,如今李延贞更是把春猎变成君臣拖家带口山上春游踏青,其乐融融。
“匈奴那边可是连几岁小孩儿都可引弓狩猎,反观大夏如今这般样子,实在是不像话。原本还有些担心要被那个皇子嘲笑轻视,可你猜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是怎说?”楚明允顿顿,压软嗓音道:“正好,就让他们好好见识下大夏雅乐繁华。”
他瞧着那砚新墨,忽然抬眼看向秦昭,“你说李延贞说这话时就没听见自己脑子里水声?”
“……”秦昭无言以对,半晌才干巴巴道,“师哥……你别学他说话。”
子夜清寂,更漏迢递,声声遥过漆红窗棂,曳动卷旁烛灯,却未能惊扰案后人落笔动作。
暖色灯盏斜出剪薄影,那艳丽眉目低敛时不觉显出几分冷肃,他静静端详着铺展满桌苍黄色地图,灯花悄然而落。
静谧中忽然‘咔嗒’声轻响,书房暗门拉开,秦昭从中疾步走出,将袖中书信递上,“师哥,这是南境传来简报。”
“嗯。”楚明允应声,并不抬眼,仍在地图上勾画批注,“先放着。”
秦昭望眼外面天色,问道:“子时都已经过,你还不打算休息?”
楚明允不以为意地笑笑,开口道:“你就回去睡吧,不用管。”
秦昭应声,楚明允却忽然又叫住他,“对……”
“什?”
楚明允却欲言又止,竟显得略有几分迟疑,他紧蹙着眉,片刻后,目光落回地图上,才开口道:“罢,没什。”
他这副模样实在罕见,秦昭盯着他看良久,突然开口:“苏世誉那边还有个消息。”
“你先去歇着吧。”楚明允拿过页折子,边写边道:“猎宫布防明早就要拿去给禁军那边,还要再忙上阵。”
“猎宫布防?”秦昭奇怪道,“三月春猎驻防事宜不向都是由禁军统领负责吗?”
“匈奴使团不是还留在京中等候答复?”楚明允搁下笔,添上砚墨,“为不失礼,这次春猎也邀请他们同去,杞山不比长安,难保匈奴不会趁机动什手脚,就怕那个统领还依照旧例安排。”
秦昭点头。
自古帝王遵从礼制,每年皆要顺天时举行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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