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切盖棺论定——乾隆亲手盖上玉玺,将那份诏书卷好,锁进匣内,叫那太监亲自送至乾清宫,供至正大光明匾后。
而和珅,远远地看着那触目惊心朱砂玺印,忽然有种鲜血淋漓错觉。
和珅出宫回府之后依旧恍惚失神,沐浴焚香过后,却仍然不能让自己纷乱脑子冷静下来。在嘉乐堂中静坐片刻,就听花园里阵骚动,下瞬间,
果见乾隆扬手轻拍,暗门中走出个老太监来,白发鹤颜,却是拾掇装扮地丝不苟,恭敬端谨地执着个紫檀木匣,在乾隆面前言不发地直直跪下——和珅认出来,那是交泰殿总管太监,掌着玉玺,个天生哑奴。
“和珅哪……朕回京途中就常常做梦……梦到圣祖爷,世宗爷,还有老太后……”乾隆望着那从匣子中取出明黄色卷轴并方大玺,有些怔忪失神,“从前你五爷在时候就和提起过,……那时朕还不高兴,拂袖而去——如今……人不服老不行啊……”
“皇上!”
乾隆摇着头,拉起和珅手:“这道诏书,迟早也是得放上正大光明匾后,朕想过,活着能甘心传位于子帝王三皇五帝以来没个,朕就要做这……天下第……你来,执笔吧……”
和珅吞吞口水,有些颤抖地拿起如重千钧朱笔,乾隆字字地他都似乎听不明白,只是机械性重复——直到乾隆字字地缓缓道:“……传位于十五子永琰——”和珅才整个僵,直觉地提袍跪下,这次是真地惊吓住,“您还正当春秋鼎盛,退位之说来之过早!”
“怎?你……对这个人选不满?”乾隆敏锐地捕捉到和珅周身轻颤,和珅与众阿哥这多年来都无甚来往,冷眼旁观,他若不满永琰,那永琰就必有不足以为君之处,若满朝文武中有不出自私心拥戴谁,他也惟有信任和珅人,“你……有别人选?”
和珅抬眼看他,乾隆双眼中有着他久违精光毕露——若他摇下头,乾隆必会听,他也必会知道永琰不如他所想那般仁厚端方,更何况他上台,将来金殿昭对难道他真能忘记那个异香涌动错夜?情何以堪!——但他此时想起,却是那天夜里,在云山胜地楼中他淡漠却绝望地说着——“原来此生最大错误,就是当年遇见你……”
他又何尝不怨这端孽缘不恨当年相识相交……心中竟忽然涌现丝心酸慨然歉疚。他想,这多年过去,永琰也早该放下,更何况他如今妻妾子嗣都如人意,久为人父,早该从当年迷乱痴缠畸恋中走出来,他难道还要因为自己固执记恨,私心地选择另个万事不如他帝国继承者吗?
“不……奴才,奴才只是……舍不得皇上……”和珅闭眼,终于说出口,伴随着心底声若有似无悠长叹息。
“傻瓜,这不是……还有两年……”乾隆也有些怅然,“朕也是这看……到底……他还稳重孝顺些,是个守成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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