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叫太医,没事。”棠儿坐起来,双目之中是久违精光四射,“你们说对,五十大寿,是该好好操办热闹番——怎着,也是皇上恩典!”
她原本已是
唱堂会戏份儿已经飙到千两纹银,却依旧时常请不到人——
傅公府老管家从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如此难题,他尴尬地把事同几位爷并董额氏说,才愤愤地道:“个戏子竟也敢拿乔,咱们老夫人五十大寿是皇上恩旨操办,他是什东西敢推脱什不得空来!”
董额氏手还捏着佛珠,面不在意地笑道:“不好这个,听不听什打紧!那戏子不得空来,换个班就是,难道和那些东西去计较?”
福大爷灵安忙道:“太太,话不是这说!双庆班如今是京城第把交椅,请到请不到是傅府面子问题。”二爷隆安也狠地牙痒痒:“大哥说对,他后面是有人撑!他有这狗胆约莫还有人挑唆!想起这个就来气,老四居然跟他混到块儿去!又是帮他追缴议罪银,又是监工圆明园,俨然就成他和珅左膀右臂!这着还宁愿他象几年前那样撒鹰走狗游手好闲!”
原本直闭目微笑脸安详棠儿猛地睁眼,不可置信地望向隆安:“等等!你们说是……和珅?”
“可不就是他!从前还是三弟属下,如今混成首席军机大臣,瞧他那张狂样儿——太太大约不记得他?”棠儿十年来皈依青灯古佛极度虔诚,除福康安之事其他所有府里府外大事小事概撂开不理,竟似闭塞许久人忽然被惊雷霹醒般,瞠目结舌:“……纽古禄家那个孩子?!”
“是。”隆安刚点头,就见棠儿两眼翻,竟瘫软在椅子之上,与灵安二人赶忙去搀,却见她瘦弱身子筛子似地抖个不停,急地忙道:“快请太医去!”面命人扶着顺气,棠儿好容缓过来,面上却是惨白地吓人,攥着隆安袖子道:“康儿……康儿知道他……。”
这话问实在是古怪至极,隆安越发狐疑:“同殿为臣,岂有不知之理。”想想,以为棠儿是为和珅对富察家威胁而担惧,忙安慰道,“太太莫急,他再猖獗,要高过咱们傅公府也没那容易——三弟这些年与他争锋相对,互别苗头可以说也算打个平手,不至教他讨便宜去……”
后面絮絮叨叨许多话,棠儿已经听不进,她有些失神地望向大厅上方华丽藻井,直至那鲜艳红与绿都模糊成片混沌灰。
那个原本以为已经消逝孽障居然如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当年那般折辱也压不碎他脊梁!和珅,他终究要回来报仇要毁灭整个富察家吗?!若非当年点仁心,焉会留他命在以至今日后悔莫及!她重咳声,随即想到自己儿子——这些年如何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与那个男人明争暗斗,为保富察氏安荣富贵——心里不是不怜惜他,但也只有刹那,这点母子天性就又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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