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瞄眼立在袁枚身后面带凄容玉倌儿,不觉暗中摇头,袁枚非是俗人,更非无情之辈,奈依旧何见个爱个,又或许他对这个戏子并无真爱,只是欣赏他殊容绝色又何苦凭空惹人醋海生波。跟在旁小心巴结李调元见缝插针地猫着腰附耳说道:“和相,似您这般身份雅量,没个不爱捧个把‘角儿’,这魏婉卿虽说色艺双绝名动巴蜀,但在京城毕竟是初来乍到,和相
份集资建馆川籍*员都觉得如逢甘霖!”这话拍马太过,袁枚不觉得嘴角抽,和珅却似司空见惯,淡然地命他起身,展眼看:“这地儿原是明朝秦良玉公馆,如今被这翻新重建座四川会馆,倒也气派,而后你等同乡朝后闲余也多个地方聚会消遣。”
“都是托和相福!”李调元拉拉身上四品云雁补服,咧着嘴直笑,“请和相移步上楼,在下今日请个难得角儿来,和相且看看,入不入和相眼。”
不过就是看戏,和珅倒被他故作神秘模样逗地有些发笑,倒也真地随他上戏楼,且看他耍什把戏。
刚刚坐定,就听锣响戏开,倒与寻常剧目不同,演是唐末话本传奇《滚楼》,那落拓书生王子英被张家招赘不从,张老庄主巧令醉酒骗入洞房与其女玉成好事,这《醉酒》折本就是《滚楼》最精彩香艳出,只见那小生踉踉跄跄地从台下上来,对着室红喜犹自懵懂,晃到新床旁才伸手揭开绣帐——
顿时满室呆怔,连和珅都吃惊地微张嘴。
喜床上玉体横陈百般婀娜,不是那戏中小姐“张金定”又是何人?惟有不同者,那花旦竟是仅着亵衣亵裤,百媚横生,声“郎君哪~”,以气催声缠绵入骨,只叫地人连骨头都要酥软,那“王子英”面如滴血脚步虚浮,竟似也被这美人勾引地欲罢不能,于是揭帐上床,拥着那花旦百般动作,不消数下素衣褪尽,竟是裸裎以露,那身白细如雪肌肤几乎晃花人眼,柔腻细滑地叫人恨不得生拆入腹才好,于是被翻红浪,缠绵悱恻,无欢不至——
和珅最先醒觉回神,见楼上诸人俱是看地如痴如醉呼吸急促,无论当官还是当差,也都早失体统身份,也难怪众人意乱情迷——这出裸裎揭帐几乎就是赤裸裸春宫。
台上人生如戏依旧演地热闹非凡,坐在身边袁枚附耳笑:“此子如何?”和珅目不斜视地看着戏台,说实话,这个小旦演地也确是好,唱做俱佳,那嗓音如彩云追月水银泄地,使人如醍醐灌顶爽利非常,而那轻歌曼舞身段婀娜中又仿佛信手拈来地推着整出戏高潮迭起异彩纷呈。
“他是谁?”
“双庆班魏长生,年初入都以来名动京师,凡王公贵位,以至词垣粉署无不倾掷缠头数千百,时不得识交者,无以为人。”袁枚执扇轻敲着自己手心,“方才你在四川会馆外看见对联就出自他手笔——若非此等绝色才情,区区个李调元又何能令老夫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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