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回过头来,却是三两个乞丐模样人围过来,嘴里唱着莲花落向和珅父子讨钱。和珅不动声色地把望哥儿掩到身后,唇边带笑道:“各位兄弟辛苦,在下又岂有吝啬之理。”说罢就递过几个银踝子——天下行乞之人岂有到这荒郊野外讨生活,必是路跟过来,虽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为财起义,不安好心是定然——他倒不怕他工夫会摆不平这些地痞无赖,可望哥儿就在身边,容不得半点闪失。
“就这几两碎银子,就想打发哥几个拉?”为首壮年乞丐猛地将银子打飞,撮着嘴道,“和大人,有财大家起发嘛。”
“那你们要
地,还用不到十万两银子,上次那笔数填进去还有空余呢——”
和珅扬手摆:“庄子来历清白?”
“清白很,原主人是因为河南遭那什白莲教作乱要逃到南方去才将河南地给贱价卖,奴才也很小心,没人知道是和府人买地。”
“好。”和珅托起细瓷茶碗抿口茶,微微点头,“你亲去河南把事儿给办。还是那句话,手上不能有现钱,应景都是罪!地,是越多越好,这才是会生蛋金鸡……余下钱你看着办,或再买地或放利钱都使得,只是别叫二爷知道去,他不耐这些肮脏俗事——得来银子悄没声息地送八千两给兵部主事曹大人——这起子喝兵血黑心种子,不见点好处,和琳就是再有才也得辈子埋没!”
“是,奴才省得。”刘全跟着和珅也早就是历练出来,句话不多说就躬身告退。
和珅轻轻扣下茶碗盖,凤目低垂间却是掩不住光华笃定。
“阿玛,这是谁呀?”望哥儿含自己小指头,含糊不清地问道。和珅将纸钱纸马焚,又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头,才起身道:“这位,是阿玛昔年故交,你原该叫声世伯,只是……没这个机会。”
索兄,弹指挥间,竟已是两载流年空换,为你在京郊建这小小空坟,也是为你能血祀不绝,享这人间香火,偿你今世罪孽——若能再世为人,愿为寻常布衣,生生世世莫再起王霸之心——怔怔,和珅忽然无奈地扯扯嘴角,如今他之执念若狂又何尝不似当年索若木?
死,自是万事皆空,可活着,却也是时移事移,很多事很多情,过去,消逝,就再不会如当初。
望哥儿年纪自然不能领会其父此刻百味陈杂心情,瞧着这座修葺整齐无名冢也没多大兴致,和珅出城他是猴着硬要跟来,竟日里关在四合院里,早拘束怕,因而早撒开腿连爬带跳在草丛泥地上扑蝶弄花,玩不亦悦乎。和珅扫墓诸事毕,回头见望哥儿早就满脸是土,新造月白小袄也被枝桠钩破,却兀自不肯将息,因而笑着拉着他道:“你要玩可以,总得把脸给擦干净,这着灰头土脸也不躁。”不由分说抱起儿子到山溪边,打湿帕子给他擦脸,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脚步纷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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