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丁卯连忙吐嘴里柳条,跳将起来,朝二人回拜。
“君子、少君,这是作甚?想要折杀老仆!”
任弘扶起夏丁卯:“年少时祖父、父母皆亡故,是夏翁将带到敦煌,拉扯长大,让识字、读书、为吏,有养育之恩。没有夏翁,就没有今日。如今弘成亲,自然要带着新妇早来拜见长辈。”
他又看向瑶光:“在心中,夏翁不是父,胜似父。希望少君以后,能同样,将夏翁当做养父长辈样对待,而非仆从!”
这也是任弘打死不能要霍家女个原因,他可受不任何人对夏翁颐指气使。倒是瑶光在悬泉置时便没什公主架子,与他们起用手抓着米饭塞进嘴里,对夏翁也客客气气。
任弘新婚这夜,忙碌几个日夜夏丁卯头倒在厨房角落里,枕着粮袋,睡得比谁都香。
十六年啊,整整十六年,他亲眼目睹救过自己性命老主人任安,遭属吏举报诬陷,在长安被砍头颅,当做持两端叛逆高高拎起,遭受世人唾骂。而当时头发还乌黑小夏,则咬咬牙,背负着还不懂事小主人,朝未知河西走去。
当时河西才刚刚开辟不久,没多少人烟,他跟着流放队伍步步走着,经过删丹碧绿山岗草原,张掖那五彩斑斓丘陵怪石,还有酒泉那座寸草不生黑色大山,最后是布满骆驼刺和芨芨草敦煌荒原。
当官吏嫌他们走得太慢,将鞭子抽来时,夏丁卯会用自己身体为君子挡住,可不能让他脸上留半点伤痕。
到敦煌后,因为不适应水土食物,小君子常常腹泻拉脏衣裳,夏丁卯得又当仆从又当婢女,为他洗澡,又去河边揉搓那些臭烘烘破布。
瑶光先有些犹豫,但看着任弘坚定目光,又想起母亲也曾要求兄妹几人待她婢女冯夫人如尊长,便端着小案,低下骄傲头,朝夏丁卯长拜。
“夏翁,请用脯醢。”
……
早上事让夏丁卯感觉轻飘飘,但他不管君子怎说,仆就是仆,稍事休息便又忙活开,而奉夏丁卯之命,昨日消失大半日游熊猫则风尘仆仆地回来,禀报他件事。
夏丁卯不敢隐瞒,在进朝食
而如今,那个浑身屎尿小屁孩,成衣冠楚楚列侯,成为比两千石大员,更迎娶乌孙公主,眼看任氏尊荣更胜从前,夏丁卯只觉得,这多年劳苦,都值。
次日他觉醒来,美美地哼着蜀郡老家歌谣,按照这几年被君子叮嘱习惯,正蹲在大水缸边上,用柳条沾盐漱口,身后却传来声音。
“夏翁。”
老夏心里还窃笑君子抱得美妇,今天竟还起得这早,若是他父母尚在也就罢,还得带着新妇沐浴早起见舅姑……
等夏丁卯回头却吓大跳,却见君子身着端庄玄端,而新妇瑶光公主,也以簪子和头巾束发,穿着身黑色丝质礼服,双手端着盛放脯醢(hǎi)喝酒水杯盘小案,与任弘同朝自己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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