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如此众多光环缠身,年轻金赏应该自矜骄傲才对,可他给任弘感觉便是低调。朴素朝服衣冠,不加任何装饰,见任弘也不自持官大,反倒像个普通郎卫样,长揖与他见礼。
相比于在长安名声不太好霍家,金家家教确实极好。据说其祖母休屠阏氏虽是个胡女,作为俘虏被带到异国他乡长安,却十分会教育儿子,连汉武帝也对她肃然起敬。
金日磾也家教甚严,任弘听说过这样故事:金日磾长子被汉武帝所宠爱,是汉武帝逗乐子弄儿,后来那弄儿长大,行为不谨,竟在殿下与宫女戏闹,金日磾正好看见,回家竟持家法,将自己长子给杀!
事在十余年前,这金赏当时已有记忆,想必那幕让他印象深刻,虽身居高位厚爵,又颇得皇帝信爱,说话却谨慎小心,绝不踏错半步。
但与之相应便是无趣,任弘跟着金赏进温室殿时,他几乎都是沉默地引路,也不和任弘寒暄套近乎,副不愿意招惹任何麻烦样子。相比于方才带任弘从公车司马门到殿门大嘴巴杨恽,全然两种性格。
任弘年仅二十,立功封九百户西安侯,还当上千石典属国丞,直被人认为年少高才,前程不可限量。
但直到他在温室殿见到金赏,才知道什叫“年少而位高”。
在温室殿门口迎接任弘奉车都尉金赏才十八九岁年纪,腰上却挂着比二千石青绶。
金赏细细眉目,宽大面庞,大概是日子过得太好,身材有些微壮,若是再扎头辫发,铁定会被认成胡人——他家确实是匈奴人,其父金日磾乃是休屠王子。
而因为金家长子早死,作为金家次子,金赏继承秺(dú)侯之爵,领二千百十八户。作为刘弗陵年纪相仿玩伴,金氏兄弟也是皇帝最信任人,年纪轻轻就做奉车都尉,掌御乘舆车——就是皇帝御用司机,地位大概跟秦始皇帝身边赵高差不多。
“西安侯请稍待。”
穿过三道守备严密门禁后,金赏让任弘在外等等,任弘眼睛四下打量,据说皇帝喜静,所以宫人走路都蹑手蹑脚,连掀开帘子动作都如猫儿般柔软。
金赏进去片刻后才出来带着任弘入内,刚步入厅堂,任弘就闻到股浓郁香气,从兽炉中喷射而出,弥漫在整个厅堂中,大概是某种西域或岭南香料。
温室殿不大,在这深冬时节却格外暖和,以椒涂壁,被之文绣,香桂为柱,设火齐屏风,鸿羽帐,皇帝端坐在靠近火
更别说金赏还有个让朝野侧目身份:霍光女婿。
“霍光女儿是真多啊。”
任弘来时路上还在心里暗暗吐槽,霍家共有五朵金花,大女儿嫁给上官安,生如今上官皇后。
二女儿嫁度辽将军范明友,三女儿嫁中郎将羽林监任胜,四女儿嫁金赏,小女儿霍成君年纪尚小待字闺中。
大将霍光能有今天,固有其政治底蕴和权术能力,但下半身也帮不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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