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有两袋棉种,袋棉朵略大,这是来自身毒印度亚洲棉,乃是多年生木本棉花,后世黄道婆织就是这种棉花。
另袋则略小,这是康居、月氏草本棉花,后世学名是“非洲草棉”,是历史上最先被淘汰棉种。
换别人,肯定选棉朵更大亚洲棉来种啊。但任弘却将那袋亚洲棉封存起来,让它继续等待,来年开
它相较于丝麻唯优势,大概就是容易染色,不易落色。
任弘替棉花琢磨最初用途,是用来做填充物,制出棉袄棉被来。
来到汉朝年多,他发现,最难熬莫过于冬天,尤其是在河西边塞。
每到严寒之季,富人可以窝在炕上,披着裘服,穿着塞羽毛厚袍子取暖。穷人戍卒可没这条件,只能往袍子夹层里塞芦花、柳絮、稻草,几个人瑟瑟发抖挤在起,烧着冬日里稀缺柴火,靠抖来取暖。
每当需要外出时,遇大寒风雪,室外能到零下十几度,冻死人是常有之事,哪怕不死,也常缺只耳朵,少根手指。比如白登之围,汉军冬日行军,卒之坠指者十二三。
“任君不要粟特人奉上黄金、宝石、美婢,却要这些种子,安息芹买过,知道它贵如黄金,其余两样也算稀缺,可这小白花看着也不能吃啊,用来作甚?”
在任弘允粟特人请求,下个月带商队去见傅介子,打发他们离开后,也曾当过商人卢九舌便表达不解,觉得任弘这笔买卖做亏。
任弘却反问他:“你先前随傅公去大宛时,可曾见到集市上见过身毒布?”
卢九舌拊掌:“见过,那布倒是很软,红蓝相间,不似丝麻,还给吾妻买匹!”
“那你可知身毒布是用何物织出?”
而西域冬天寒冷,比之河西更甚!
任弘算着时间,三月之期将至,他十月份就能离开,但却心疼那些要继续留守此地屯卒吏士们啊!
留守鄯善城五十个人,任弘能保证他们人人都穿上羊皮裘,头戴厚实毡帽。但若以后汉朝在西域兵力变成五百人、五千人,迁往西域甚至更往西民众达到五万人呢?恐怕就不能人人如此。
这时,若能广种棉花,穿上件夹层里塞棉花小棉袄,晚上有大棉被盖,那简直是暖洋洋,美滋滋。
当然,这前提是,任弘能将手里棉种种活,并普及开来……
卢九舌道:“曾问过大宛人,大宛人说,身毒有种树木,树上会生毛,洁白如雪,比羊毛更软,身毒布便是由树上毛织成。”
说到这他停住,盯着任弘手里棉花看,诧异道:“莫非这白花,便是织成身毒布树毛?”
“是棉花,跟念,棉,花。”
任弘将带着棉籽棉花塞回袋子里,粟特人共给他带两袋,足够种上几亩。
不过任弘寻来棉花,倒不是为织布,眼下中原崇尚是丝麻,身毒棉布虽然在葱岭以西走俏,但在中原,因数量稀少,价格高昂,根本够不成竞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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