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宫人还记得,上官小皇后年纪小,才11岁,贪玩,最喜欢坐在亭子边上,给池塘笨鱼撒食,边撒还边露出咯咯欢笑。
还有次,皇后想卷起衣裳下去玩水,才露出莲藕般小腿,却被詹事板着脸阻止。皇后那张稚嫩脸很失望啊,但规矩就是规矩,哪怕贵为国之母,也得遵循,她只能望着自由翱翔远去,彻底离开宫室、长安群鸟,不知道在想什。
记忆里园囿是那样,可出院子,郭宫人却哭笑不得,这不就是个稍大点葡萄园!
距离葡萄成熟还早,不能采食,又因为语言不通聊不起八卦家长,城内贵族妻女陆续告辞,郭宫人便在头顶绿葡萄下发呆。
好吧,她以为做“王后”,就能理解上官小皇后烦恼,可现在才发现,她们烦恼,截然不同啊。
要大,如未央宫,周回二十二里,哪怕是小点长定宫,她这宫女提着水,也要走到腿酸为止。
但眼前,却只是个看上去普普通通楼兰小院落,进去瞧,不过是三进而已,有个两层楼,不是郭宫人吹,还不如他兄长,个小地主在长安城外宅院大呢!
在郭宫人印象里,宫内殿堂要宽敞奢华,比如上官皇后冬天会去温室殿,乃是武帝建,冬处之温暖也。以椒涂壁,被之文绣,香桂为柱,设火齐屏风,鸿羽帐,以罽宾毛毯铺地,以象牙为火笼,夏设羽扇,冬设缯扇,从里到外泛着雅贵和暖意。
可在院落内走圈,却发现这里虽然是新修房子,竟是用马粪涂墙,烧火灶台都没有,只是个大火塘,两个楼兰庖厨在灰里烧纸胡饼,取出来后拍干净灰,便请她食用。
郭宫人表面功夫比她丈夫强,虽然听不懂楼兰女人们在说什,但还按照皇宫里教规矩,彬彬有礼,点点撕着胡饼入口,动作典雅,看得楼兰女子们愣神。
想会郭宫人无奈地笑:
“没无甚不好,本就是怕宫里不知何日得罪谁而惨死日子,才想办法出宫,就当是,复又做回平民百姓家女人,守着这小院,生几双儿女,安生过日子罢。”
毕竟汉宫室再大,那也是天子、皇后,椒房温室华贵器物,她能用?太掖池草木,她敢乱拔株!
可这扦泥“宫室”虽小,却是属于自己和丈夫!所有器物任由她使用,这不,还有两个奴仆跪在身侧,轻轻地摇着蒲扇为她扇凉,曾几时何,这匍匐不敢抬头
只对她们递过来新鲜牛羊奶,再不肯尝口!
吃会,众女又拉着她去看外面“苑囿”,口蹩脚汉话女译者说,这是整个城中最大花园,仅次于楼兰城那个。
“苑囿,池沼?”
郭宫人脑海里,却浮现出曾跟上官皇后去过次太液池。
太液池,它大得像海样,池边亭阁连绵,水边皆是雕胡、紫萚、绿节之类观赏植物,凫雏、雁子布满其间,又多紫龟、绿鳖,在水中动辄成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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