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所有葬身域外人,傅介子都承诺,他们家人,都将得到朝廷份高达十万葬钱。
将赵竟埋葬后,使节团众人顾不得伤心太久,继续踏上征程。
而阿奇克谷地,终于也走到尽头,拦在前方,除任弘已经熟悉沙漠和戈壁外,还有令人头皮发麻大风。
七、八级大风,在罗布泊以东沙漠里,每年要刮八十多天,离开谷地后,使节团可吃尽苦头,特别是夜晚,大风经常光顾毡帐,先是沙粒敲打,接着就彻底来个大揭盖,若非他们使劲拽着,毡帐都能吹飞。
众人还睡啥觉啊,干脆撤帐篷,抱着牲畜熬过这晚,代价就是次日浑身瘙痒,不知又有多少马虱骡蚤在吸他们血,万幸这次没有人再生病倒下。
于是到次日,便有三人高烧不起——都是新加入使节团吏士,籍贯或是长安,或是关东,“水土不服”在他们身上最为明显。
哪怕任弘帮他们动镊子,取出冰草虫断在皮肉里肢体,但高烧还是没退。傅介子等人在西域行走多年,也有些治烧土偏方,但只对两人有效,剩下名为“赵竟”吏士仍久病不起。
不同人被冰草虫咬过后,病症差别极大,另外两个人渐渐好,赵竟却越来越虚弱,已到不能行走程度,但使节团是不可能停下,只能将其绑在骆驼上前进。
使团虽然带些药,傅介子也安排专门人照看病人,但在尽完人事后,只能看天命……
到离开玉门第十天,那个名叫赵竟,来自长安霸陵精壮汉子,永远停止呼吸。
半夜过后,风势减弱,天空却飘起雪花来,次日走到半,雪虽然停,风又起。
时间天昏地暗,任弘得用双脚死死地踩住地面,旁边人还得搂住他腰,帮助稳住身体,方能在风口中前行。
等沙,bao过后,每个人除眼睛、鼻孔和嘴外,满脸都是灰沙,个个都跟刚刨出来兵马俑似。
虽然带很多水,但水在沙漠里比金子还贵,哪里舍得用来洗脸啊,仍是用沙子清洗,和身体上污垢日益积累样,吏士们脚步渐渐沉重,不复刚出发时轻快。
黄沙断碛千回转,西向流沙道路长,这日子和道路样,看不到头。任弘也不复出玉门前天真,开凿西域,当真是件凶险而艰
在座被遗弃烽燧旁高举锄头,为赵竟刨坟冢时,郑吉和任弘说起,早先在篝火边闲聊时,赵竟曾设想,他会死在与匈奴人搏杀中。
“中数箭后,与胡虏同归于尽……他是这想。”
郑吉停下手里活,叹息道:“却终究没想到,最终致死,竟是路边草上不起眼小虫豸。”
如此想着,郑吉便不寒而栗,亏得任弘喊住他,不然拔虫时爽,自己个会稽人,水土不服恐怕来得更加剧烈。
任弘则只是默默刨坑,对这件事,他只感到无力,这年头没有抗生素,放眼四周,连青蒿都找不到棵,能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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