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路过,是磨刀霍霍狗屠,吕广粟笑着跟任弘说,幸好张千人留在外面没进来,这厮是从来不吃狗肉。
“有次刘燧长弄来狗肉犒劳众人,张千人晚归,问是什肉,说是塞外打狼肉,他未曾怀疑,吃口,后来得知是狗肉,竟然吐!还哭哭嚷嚷着,捏着拳头追杀许久。”
吕广粟嘟囔道:“真是个怪人,那好吃肉竟不吃,燧长,你说这张千人,不会是黑狗精怪变吧?”
“人各有志,他既然没拦着你吃,你也不用逼他。”
任弘随口答,继续往前,看到有挂着大扇猪肉彘肉铺、赶着群活羊归义羌胡,甚至还有皂衣小吏在卖牛肉——耕牛是不许杀,这是置所、亭障牛意外死亡后,卖其骨肉,所得钱充公。
“敦煌少桑麻啊,衣裳太贵。”
吕广粟也不由抱怨,个燧卒每月口粮,才能置办身粗麻布衣,每日巡视行走磨损严重,所以他们经济压力确实不小,穷点,套衣裳得兄弟姊妹轮着,谁出门谁穿,到冬天,最好就别出门,好好屋里挤起吧。
“多亏燧长带吾等破获大案,众人能过个好年。”
吕广粟边说着,边很大方地置办整整三套冬衣,分别是给自己,给母亲,给兄长吕多黍。
除百姓自发摆摊外,乡市里最好位置,则是被卖铁器和盐官吏占据。
任弘去问下价格,和悬泉置在效谷县买肉价格差不多,毕竟是死牛肉嘛,所以只卖6钱斤(汉斤为250克),羊按头来卖,头重百汉斤羊,只卖250钱,就算去皮去骨只剩下净肉,换算下来也比牛肉便宜。
而问到彘屠时,却见那粗犷大汉,伸出九个油腻腻指头笑道:“不贵。”
“才九钱斤!”
夫盐,食肴之酱也,铁,田农之本也,非编户齐民所能家作,必仰于市,虽贵数倍,不得不买。
规划盐铁专卖桑弘羊虽然被霍光干掉,但人死而其政不废,小老百姓得个个上前,点头哈腰地向小吏购置,称上斤盐,或者在众统铸造农具里,挑个自己看上眼,而小吏们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这也是官营通病吧。
敦煌郡铁是比较贵,因为郡中还没发现铁山,得老远从其他地方运来。
与之相反,敦煌盐倒比内郡更便宜,边塞有很多干涸湖泊,湖床上经常白花花片都是盐卤,虽然味道没法和后世精盐比,但也凑合吃吧。所以燧卒别东西不敢说,盐块是定足量。
艰难地从街尾走到街头,任弘终于靠近自己目标——几个卖肉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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