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介子诧异道:“这是当年病逝于此西征军袍泽,当时只能匆匆掩埋,近日谁来此祭拜过?”
任弘拾起颗石头,走到坟冢前单膝跪地,轻轻放到石堆顶上道:“徐啬夫直让人得空过来就修缮祭拜,下吏常过来骑马取水,看见墓牌歪,便扶扶,每次到墓前放颗石子。悬泉置穷,边塞也没有什好物什,下吏只能以此作为祭奠诸士卒心意。”
做这件事时,任弘倒也什深远心机,只是可怜这些葬身异乡汉军将士。
看看胡杨木上籍贯,有关中,有河东,最远甚至有会稽郡……几乎遍布全国,他们来自五湖四海,为帝
任弘摇头:“虽然那时候悬泉置尚未设立,但依看,贰师将军恐无此神通。至于泉水多寡,据来此观察,全指望祁连山雪化不化。”
“若是夏秋,雪化得多,便水大,能流到悬泉置去。可若在春冬,祁连山雪凝固不化,那水流便几乎没有,流上里,便湮没于黄沙戈壁中。”
河西走廊上不少河流,都是这种情况,所以大军若是选在春冬过境,光饮水都成大问题。
“看来你是明白河西水文。”
傅介子道:“不错,吾等至此时,已有此泉。”
“骑术还不错,只比慢半里。”
两刻后,在悬泉置东南边数里外山谷里,傅介子已在此等候会,气定神闲地看着刚刚拍马赶到任弘。
“普通驿马,比不得傅公宝马。”
任弘半年功夫能有多高超骑术啊,他已经尽力,有些羡慕地看着傅介子坐下高头大马,肩高至少七尺半,是品级仅次于汗血马乌孙西极马。
再看左右景色,这路来,虽然也有绿洲点缀,但仍是荒凉戈壁占多数,可抵达这火焰山中时,绿色却占据整个山谷,胡杨林红柳肆意生长。
他走到泉水边,捧起捧,直接送入口中,水质清冷味甘,如当年!
“当时遇暑患病,便是靠此水,才得以活下来,否则,便要如他们样,葬身于此。”
傅介子目光投向溪水对面,那儿数十座微微隆起黄土坟冢,便步行过去,对着它们恭恭敬敬地作揖。
眨眼,二十多年过去。
但他却发现,本该被风沙吹倒掩埋胡杨木制墓碑被扶正,而且,墓前显然有人放置过祭祀用东西,甚至用小石子堆积,仿佛神龛,又犹如祭坛。
原来,这儿竟有条清澈溪流,从火焰山悬崖上涌出,给死寂戈壁荒山带来生机。
这便是悬泉,也就是傅介子口中“贰师泉”。
本地有传说,说太初四年时,汉武帝小舅子李广利伐大宛功成后返回,士兵军马渴乏,但左右却无滴水。贰师将军李广利仰天长叹,激愤之余,拔刀刺入石壁,而后山峰震而啜啜,泉水荡而潺潺,随刀势飞泉涌出,众将士得以开怀痛饮。
而且这泉水似乎有灵,人多水多,人少水少……
傅介子听罢却只笑道:“你觉得这传言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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