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周昶,他性子向谨慎,可这回经鸿却没直接拒绝。
“嗯,不急。”周昶也不催,他向有十足耐心,“是得好好儿想想。”
经鸿看眼周昶,正巧周昶也看过来。
在车内昏暗光线中,二人目光撞到起。
光线只有车窗外头射进来路边街灯,会儿亮些,会儿又暗些。
周昶摇头:“光记得‘迎千禧’那个晚会。”
“也没来过。”经鸿说,“就对报道有些印象,好像……青铜日晷那个指针朝着不变北极星。意思是,日晷,指针影子转上圈儿,天就过去,再转上圈,天又过去。就那着,天、天、再天……个世纪过去,又是天、天、再天,个千年也过去,永远不变,只有北极星。”
“嗯,”周昶说,“08年在华尔街。美国第四大投行也说倒就倒,个半世纪心血,建立起光辉传统,夜之间灰飞烟灭。泛海、清辉,谁又知道能挺多久。”
经鸿说:“只希望泛海清辉消失那天,后面人接得上。”互联网已沸腾30年,谁也不知道这锅开水究竟还能烧上多久。
“其实觉着吧,”周昶又道,“比泛海多活上天就是胜利。”
两句“万岁”,是幅幅照片中永恒背景,而前面却是时间更迭、岁月流转。
车又上金融街。
这条街经鸿常来,但都不若今日悠闲,他问周昶:“这条街是什时候起来?”
周昶解手机屏幕,查查:“1992年。”
经鸿点点头:“记得……高盛是1993年进入中国吧?摩根士丹利同年。”
那些光从周昶另侧射过来,周昶五官显得更加立体。
光洁额头、高挺鼻梁、性感下颌与喉结,还有最重要,清清亮亮眼睛。
在这样环境当中,周昶眼睛好像更亮,漆黑且明亮
经鸿赏他个字:“滚。”
“说回来。”周昶也望向外头,声音变得有些缥缈,“跟这个千年相比,人生百年过于短暂。人有百年,也只有百年。这百年已经过三分之,所以,当遇到个人、遇到些事,想把握住。经总你呢?”
听到这话经鸿沉默。
周昶又说:“不少艰难、困顿,以前只能自斟自饮,没法儿为外人道。难得碰着互相明白。”
几秒钟后,经鸿才说:“再想想。”
“差不多。”
经鸿又说:“现在‘80后’好像都是老头子代名词儿,不过,其实还挺庆幸自个儿是80后,‘春天故事’那会儿好像是年级?正好懂事儿。”
那年中国发生重大转折,进入新阶段,开始“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在后来中国史上,仿佛那整年都是春天。那时他正好懂事儿,见证整个儿风起云涌日新月异90年代。
周昶看看经鸿,说:“……嗯。”司机又转悠到中华世纪坛。
“来过吗?”经鸿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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