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个失败者,败者为寇。
他越国连同他起被埋葬在地底,万劫不复,而他珍爱宝剑们,纯钧、巨阙、毫曹、离镂……也作为战利品,被夫差运回吴宫,悬挂在宫壁上,作为向陈国、蔡国君主炫耀谈资。
“天帝在上,勾践何罪,竟要受此折磨……”勾践在满是污迹稻草上翻个身,他快疯。
日复日,坐以待毙,这就是人为刀俎为鱼肉感觉啊,多无助,多无奈,多不甘!勾践辈子,都会记着这种感觉!
幻觉悄然袭来,夫差脸庞在黑暗中浮现眼前,他搂着勾践夫人,胡须下微笑中带着嘲弄。“昔日座上王,今日阶下囚。”
伍子胥建造吴都时候,在吴宫旁有座小山,他营建宫室之余,也把此山当做吴国王室监狱。因为山中有许多石室,千百年前,越人先民曾在此穴居,现如今,这里石室却成囚禁越王囚笼。
雨点打在山上,渗入泥土,直达石室顶端,慢慢汇聚到起,又滴滴答答落下来,落入勾践嘴里。越王正伸长舌头,贪婪地舔舐这些泥水,滋润干裂嘴唇和快冒烟喉咙。
勾践被关进来时,曾借着烛光短暂地看室内几眼,这里除木门外,四面都是坚硬冰冷岩石,等门“轰”地声关上,就什也看不清。里面没有丝光线,他和瞎子无异,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且食物稀少,每天只有次,水更是不够喝。
渐渐地,他再也分不出睡着与醒来差别,黑暗中,回忆悄然袭上心头。
那年是“携李之战”,他人生最辉煌时刻,五湖之畔,越国三百死士自刎,吴人目瞪口呆,勾践带着大军拥而上,将他们打溃不成军。
伍子胥也从黑暗中露面,他目光像是刀子,将勾践刀刀地剐开,脸上肌肉却没有抽动下,这是个残忍而难以应付白发老头,勾践能有今日,当拜其所赐!
还有伯嚭那肿胖脸,贪婪小眼睛,戴满金银宝石,珍
那时勾践是勇敢威猛,他边持剑左劈右砍,将对手个个斩落车下,边哈哈大笑。吴国老王阖闾则被灵姑浮戈斩掉半只脚,瘸着腿逃回去,没多久就命呜呼。
那仗之后,勾践成英雄,他逼得父亲退位,在于越人欢呼和拥戴下,在会稽城称王!
他是文身断发于越人,没有中原君主所戴冠冕,只有宝剑!欧冶子亲自冶炼铸造纯钧宝剑!那是越王象征,寒光闪烁。
迷迷糊糊中,勾践想伸手去抓那剑柄,让利剑化作蛟龙,斩断束缚他枷锁,劈开囚禁他石室。但长剑却在他触摸到那刻尽数碎裂,这切都是场空,只剩下尖利碎片撕扯皮肤,鲜血疯狂迸溅……
勾践骤然惊醒,四周仍是片黑暗,他探出手去,只摸到冰冷墙壁。这座石室位于岩体之下,到底有多深,勾践不敢去想,这里不知道埋葬过多少吴国俘虏和政治斗争失败公子王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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