絺疵嘴动动,差点热泪盈眶,这不是做梦吧,豫让?
豫让咧嘴笑,他口中许多牙齿磕掉,平添几分凄厉。
“是,没死,在乱军里躲在密密麻麻死人堆中没被发现,野狗和鸦雀吃袍泽眼珠和血肉,则反过来吃他们,吸够血,攒够气力,乘着夜色路爬回来,期间还杀好几个赵魏兵卒……”
豫让逃生故事波三折,让众人唏嘘不已。
“絺子没有成功?不要紧,还有,愿意乘着夜色再往赵营走遭。赵无恤是赵氏主心骨,是韩魏最大忌惮,若他死,赵氏主少家疑,家臣、小宗群狼觊觎,他辛苦打下这
刀杀不完也杀不尽。你回去告诉知瑶,晋阳之兵已经南下,还派支偏师西去,此时大概快到汾水边,新绛陷落指日可待。他若是投降,不能保证他性命,却能保证城内兵卒活命,还能留知氏支香火,延续宗族家庙祭祀。”
赵无恤说完后,絺疵便不由分说被扶上马车,赵营内盘查十分严密,十步岗五步哨,层接层下来,才有队兵卒接手,护送他往光狼城而去。
路上,絺疵都在发怔,暗想道:“想来离间赵魏韩三家,让他们自相怀疑残杀,赵无恤却想用残躯去离间君子和将士关系,好更容易破城,同时还可以展示赵氏宽大,好在战后与魏氏争取知氏旧臣人心,这是石二鸟之计啊。”
絺疵心里明白,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坐在车上对着赵营冷笑不止,这是阳谋,但他绝不会让其得逞!
路上他途径丹水两岸战场,发现遍地尸骸已经被收敛得差不多,他还记得当日旌旗招展,知瑶带着众人跃马渡河,迈向期待中奇迹与胜利,如今却只剩下满目疮痍。除去留守和接应人员外,渡水东去知军死伤被俘七成,就算他们成功逃离,知氏也失去再战能力,既然离间之计失败,城内困守人该何去何从?
絺疵对此忧心忡忡,直到他经过赵魏韩三军包围圈,坐在吊篮上被慢慢往光狼城头拉去,方才惊醒过来,自己回来,带着失败和羞辱……
无数双眼睛殷切看着他,絺疵叹息,自己只能给他们带来失望,就靠这些败兵,这座残城,他们应该怎样挣扎,才能让自己死不那难看?
双大手握住他臂,将他扶上城头,絺疵想出言感谢,却只能沙哑地嗯哼几声。
“没想到赵无恤和魏驹竟然如此残忍,将絺子摧残成这样,必报之!”粗声粗语里带着愤怒,絺疵抬头后不由怔,眼前这人模样让他连舌头断口痛痒都忘记。
面容和自己样形容枯槁,但那双如鹰鹃般眼睛却依然炯炯有神,只不过眼角有个黑漆漆伤口,胡须缀在嘴边,平添分英武。双臂虽然满是瘀伤,却依旧强壮,能与虎豹搏击。剑虽然断,却还插在腰间,无人敢轻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别说是断剑,哪怕只靠根树枝,他也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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