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严肃起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吾等祖先魏武子,是晋文公肱股之臣,却因为性格太过直爽,做违背文公心意事,便被重责,削去功勋,只能老死在家。和魏氏同追随文公狐氏、赵氏、先氏都列为卿族,只有吾等在大夫之位上呆就是三代人……”
“栾盈,他是年轻时见过最高尚君子,胥午、督戎、知起、中行喜、州绰、邢蒯、七舆大夫……晋国这些士大夫,不分出身和氏族,统统聚集在他身边,可最终结果如何?行事无愧于心栾氏被诸卿联手族灭,卑鄙范宣子、范献子父子总览晋国大权。魏氏也在这场斗争里扮演不光彩角色,魏献子同样被人骂作出卖旧谊反复小人!但这又有何关系?国人舆情不过是蜂虿,虽然刺痛,却不会致命。在那之后,魏氏得到大县曲沃,发展壮大成为强卿,如今吾等实力仅次于赵知,居晋国第三!”
魏戊铁掌重重拍在魏驹肩膀上:“宁可万夫所指而活,也不愿坦荡荡地灭族亡家,这就是魏氏在晋国这多年学到东西。”
魏驹恍然,不错,个人荣辱与宗族存亡相比,根本就算不什。
只要魏氏能在这系列选择里存活,壮大,无论做什,他都不会后悔。
厮杀,鲜血,呐喊,战场上种种气氛交织成厚重大网,覆压在所有人头顶,令人几乎要窒息。
知瑶派出三千死士已经登上壁垒,正在与赵军交手,而魏氏黑压压军阵也在向前迈进,魏驹身处其中,被甲士和兵刃包围让他有种虚幻安全感。
但那个时刻,已经越来越近,他必须做出最终选择。
他曾在桃园与赵韩二人结义,时间被传为美谈,然而血口未干,他们魏氏便在战争里坐到赵韩反面,当日誓言,全成笑话。
如今,就在局势危急,知氏倚重他们时候,魏氏却又要开始站队。
更何况,为何就没人称他赵氏是背叛者呢?赵无恤,他走到哪里,哪里就出现不和与纷争,正是他野心使得国家分裂,挑起内战,结果天下人却只将屎倒在荣誉上
想到这里,魏驹突然握紧剑柄,叹着气对身边老者说道:“叔祖父,今日之后,天下都会称呼为反复小人……”
魏戊是魏氏余子,梗阳大夫,也是魏氏还活着人里辈分最大,他年近七旬,却依然勇猛不下当年。魏氏家主出于某种目留在新绛,魏驹临危受命作为魏军主帅,但他毕竟太年轻,于是魏戊便来为他护航。家有老,如有宝,魏戊年少从军,跟着魏献子打整整三十年仗,又做二十年大夫,已经活成人精,足以为小辈排忧解难,面对魏驹犹豫,他哈哈大笑。
“那便要恭喜阿驹。”
魏驹苦笑:“恭喜?喜从何来?”
“因为但凡在政斗军争中活下来,多是鲜廉寡耻之辈,真正大义凛然英豪,只会被他们踩在脚下……”魏戊话振聋发聩,让魏驹心中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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