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信喉结动动,最后竟抬起头来,声音微小地说道:“……叫邯郸信,不是赵信,再有,世子你把位子占……”
殿内众人大怒,田贲差点亮刀子,而项橐则为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少年捏把汗,暗想你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赵无恤却也不气,反而笑道:“类似话,许多年前在新田听你兄长说过……你跟他真像啊。”
“兄长他……”邯郸信眼睛突然涌出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当然知道,眼前人,就是自己仇人。
无恤缓缓说道:“他当着面,说他叫邯郸稷,不叫赵稷,本以为那次教训能让他悔改,却是想多。前不久,从邯郸降吏处听说,他还在这处殿堂里宣布,邯郸要彻底脱离赵氏,两家恩断义绝,自此之后,再无大宗小宗,只有仇雎……是这样?”
邯郸氏毕竟是大夫之家,作为晋国第七强族,也有五鼎四簋权势,所以他们在邯郸百年时间里,大肆建造宫室亭台,华丽程度更胜过泗上些小诸侯。
赵无恤进驻邯郸宫室后,首先将邯郸氏那镶嵌金爪玄鸟旗撤下,换上赵氏原版旗帜。随后将里面竖人隶妾全赶出去,以亲信们替换进来,昔日邯郸氏议事大殿主榻,如今却成他坐席。
中行寅仓促扶持邯郸少主名为邯郸信,此刻正被田贲等人押在殿内,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没坐热乎席位被别人占据。
田贲乐呵呵地指着邯郸信道:“主君,此子化妆成个小竖人,妄想能逃过索拿,幸好眼尖,瞧出他不同般……”
无恤目光看去,正如田贲所言,邯郸信确是身竖人装扮,但这改装却做得极其马虎:簪着金玉发髻上套着顶灰色小帽,皂色葛布服内,逢着金丝边蝉衣尚未脱下,就连那双尖足履,看就知道不是寻常小厮穿得起东西。
邯郸信垂下眼睛,又抬起来,虽然腿在颤抖,却依然点头道:“不错,兄长是如此说,他也是如此教,因为赵氏杀父亲,还压迫邯郸……”
“杀赵午大夫是中行和范氏!”赵无恤再度大声强调道。
“其实若只以个人角度来说,赵稷并没有错,甚至还会敬他有几分胆量。
邯郸信被盯得垂下头,他大概十六七岁,也算生得眉清目秀,不过因为易装潜逃未遂,额角头发都被汗粘住,嘴唇似乎也有些颤颤发抖,还有点少年胆怯和腼腆。
他本来是个无人待见邯郸庶子,却因为父兄连续身死,被中行寅捧上家主之位。以这个年纪少年心性,应该会有些忐忑不安吧。
赵无恤挥手,喝止田贲对那少年推攮:“不可无礼,赐座。”
亲信们拎着蒲席上来,让那邯郸信坐在中间,让人吃惊是,少年却没有道谢,而是径直坐下去,仿佛这是理所应当。
赵无恤感到丝有趣:“你可是叫赵信?今日见赵氏大宗世子,可有什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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